左邻右舍极为害怕,觉得自己也应该盖个茅房。 没别的,安全! 能防虫蛊呢! 拄着拐杖,里正站在后方,一言不发的听完这个汉子讲的经过。 一丝丝惶恐,从他的心里升腾起来。 虫蛊,被解了? 这怎么可能! 那个韩婴,怎么会这么厉害? 不,不可能! 一定是她在骗人! 里正咬着牙,又从村子里绕了一圈。 所有人。 所有人都在打扫家里! 不是盖茅房,就是换猪圈! 这群人简直是疯了! 他气的回到了家里,刚一进门,就看到韩长也在挖着茅坑。 就连韩叔,也端了盆水,正小心地清洗着手。 顿时,里正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洗手的韩叔撇了撇嘴: “大父,我之前去做什么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不得好好洗洗才行?” 韩长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觉着月、韩婴说的也是挺有道理的嘛,不就是挖个茅房嘛,又不耽误事儿。” 里正指着这两个儿子,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缗半钱拿出去,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不行,他不甘心! 自己明明已经赢了韩均,怎么会输给他女儿韩婴! 里正气的饭都不吃了,拿出来剩下的钱,缠在腰间就走了出去。 两个儿子连忙上前拦人,韩长一把扯住里正的袖子: “大父,咱都已经损失了三缗钱了,这剩下的钱,您还要拿哪儿去?” 里正浑浊的眼神,扫过两个儿子。 “我要去见沃河觋师。” 那可是个无底洞! 韩长和韩叔顿时心里一凌,刚想拦,就听到里正说: “那楮冬已经将咱们卖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去外邑是有人指使,你们说,要是知道谁指使的他,那些人会怎么办?” 韩长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蠢货,我与她早就不死不休了!” 里正甩开大儿子的手,扯回自己的袖子,继续向村外走去。 留下两个儿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做何打算。 夜里,韩盈卷起来铺盖,去找亲妈睡,顺便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事儿有些蹊跷,我觉着很有可能是里正干的,阿母,明日你帮我查一查,要是有了证据……” 韩盈还没有说完,郑桑就突然说到: “那就杀了他。” 这话来的突然,里面的杀意,更是让韩盈一惊。 她想起来当初接生时,妇人说的旧怨。 “之前有人说,我们和他是有旧怨的,这是怎么回事?” 黑夜中,韩盈看不清郑桑的脸色。 只听到对方沉默了半晌,而后,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讲了一个故事。 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简单来说,就是小儿子过于优秀,引得父母偏心,没处理好兄弟关系。又遇上了大儿子气度小的可怜,心生嫉妒导致的惨案。 韩盈的父亲韩均,与里正韩仲是兄弟,两人相差十五岁。 这生孩子,就像开盲盒,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生出来的小孩会特别优秀。 韩均就是如此。 他运气好,出生的那几年风调雨顺,皇帝又下令免田税,家里正好有余粮,能让他多吃几口,故而体魄极为强健。 因为皇帝放开山川,允许百姓自由打猎还不收税。不到十二岁的韩均就开始自己摸索着进山。 也是奇了,别人进山兔子毛都看不到,他倒好,三天两头的往家里拿猎物,家传的那张弓能玩出花来,百步以内,指哪儿打儿。 好武力的名声,吸引来不少游侠和吏目子弟和他比武,如今的亭长,曾经也和韩均称兄道弟,村里面更是不少人愿意听他的话。 由于他本事太厉害,两个老人起了将里正职位给韩均继承的主意,还询问了韩仲和村老的意见。 只是还没有具体敲定下来,两个老人就一个莫名滑倒摔了一跤,躺在床上动不了,另一个更是吃错东西,拉到虚脱。 自觉大限将至,两个老人草草分了家,给韩均分了十亩上田,六亩下田。 这个数不算多,因为韩仲继承了三十七亩田,其中二十三亩都是靠河的上田。 分家产的时候,老人试图最后努力一把,再次询问五个村老,韩均适不适合当里正,原本有意向支持的村老,突然以十七岁的韩均太年轻,没有韩仲更老持稳重给拒绝了。 当时的韩均太年轻,觉着好男儿不吃分家饭,自己再打拼就是了。 看小儿子这么说,两个老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分完家,两个老人没过多久就走了。 而韩均,也突然被征召上了战场,不是运送粮草的辅兵,是真的,杀敌的战场。 这并不正常,因为汉代合理的军事制度,不会把只有十七岁,只经过两年军事训练的新兵蛋子送上前线。他们还没感受过战争的气氛,也没见过血,辅兵都没做过,上去根本没有杀人的勇气,搞不好坑死队友。 也是韩均运气好,打猎经常见血,很快克服了心理障碍,杀了几个敌人,其中有个小军官,由此得了奖赏,成了最低等的公士,回来又分了七亩上田、一处宅基地。凭这些,韩均说了亲,和郑桑两个人男耕女织,再加上带人打猎,日子也慢慢经营起来,越过越红火。 韩均过的越红火,韩仲就越不满。 他这人惯会装,平日里不找事儿,多是暗地里坑人。 所以,他在韩均打猎的武器上,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