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故人深事(终)(2 / 3)

龊,只是政权一旦蒙上独一无二的神权色彩,那么就是天选,天赐,天下之主非赤昭莫属。

赤昭王将宗政衍幽禁并不是冷落,而是为了避免有人走漏风声,将灭族的勾当传入他的耳中。

当周老欣喜若狂,磕破了头终于求来宗政衍的自由,却不知只是赤昭王清理干净别人的嘴,恰巧准备放人而已。

宗政衍出来的那天是艳阳天,他的表情与往常无异,斯文秀雅,要了匹马,谁也拦不住的离开了。

侍卫着急,赶忙向赤昭王禀报,王的身边正伫立那位本该站在银尘使者身边的面具少年。

“快,快备马!孤要随先生一起!”

赤昭王神情慌张,生怕这位神子出什么事。

周老的头上还缠着纱布,他见一行人急慌慌的出宫,不由疑惑:“又怎么了?”

念叨间还是追上去拉个人询问。

现在外面并不安全,银尘正与赤昭交战,士兵们看见宗政衍到来时,怔忡片刻忽然爆发雷鸣般的欢呼,高涨的热情宛如不灭的火焰。

宗政衍撩起衣摆,一步一步登上城楼。

他立于城头俯瞰,下端身着银色盔甲正准备进攻的银尘士兵,免不了军心涣散。

连神也是站在赤昭的阵营,他们拿什么赢。

清风灌入两袖,满满当当,衬得他身骨清瘦,像是随时会折断的花枝。

全场不约而同收起声音,无数双复杂的眼睛齐齐望向他。

“我很失望。”

三年前的赤昭,就好比严寒冬日破开泥土,捣碎坚冰顽强生长的花芽。

不知不觉间,宗政衍在期待这朵花芽的盛开,他用心培养,悉心浇灌,不曾想,赤昭绽放的样子会是这样的丑陋。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人性的本质是巧取豪夺,贪婪的劣根性令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很失望。

赶到的赤昭王小心翼翼接近,顾不上其他,柔声劝慰:“先生,你先从城头下来。”

冷风吹来,高照的艳阳天慢慢的被乌云笼盖。

宗政衍不为所动,手指搭上腰间长剑,眼如点漆:

“我知天道,晓未来,这天下共主,四国无一人当得。”

静谧宛如一潭死水的人群忽然掀起轩然大波,议论不绝。

赤昭王心中不稳,厉声制止:“宗政衍!”

“我族惨死,天地哀恸,暴雨三日,响雷三刻,天下止战三年,方能镇我族人亡魂!”

每一字都震碎苍穹,语毕,大雨滂沱,雷声轰鸣,天地颠倒雾气升腾,天边划过的电光照亮城上城下所有人呆滞的面庞,几分可笑。

“今日,我宗政衍便道这天不佑赤昭!”

“唰”的一声,哪怕暴雨骤敲,电闪雷鸣,天地呼啸,这短促带有无尽哀伤和怒火的拔剑声,还是被赤昭王听个真切。

那瞬间,他好像彻底击垮,哪怕被人稳稳扶住,仍如浮木找不到彼岸。

急急赶来的周老心脏骤停,一时失声,大雨模糊视线,隐约间看见少年持剑抵在颈前。

宗政衍回头,睨向不远站在后方的面具少年,森然启唇:“我以我血改天命,我族血恨终得偿。”

狂风竟吹的少年项前的骨佛珠凶猛晃动,似无法承受这道血泣的誓言而堪堪欲碎。

面具少年的双眼比这暴雨的黑暗更为浓郁深邃,目不转睛,毛骨悚然的直直盯向宗政衍。

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

随他出生入死征战不断的长剑划破了自己的脖颈,宗政衍于城头自刎,迸溅的血珠被风托送,狠狠地砸在赤昭王的脸上,染红少年的面具。

赤昭王的心脏随瞳孔刺骨疼痛一缩,眼睁睁看着先生的尸体向前倒去,跌落城头。

下端无数的士兵向前奔涌,不分敌我的争先恐后伸出双臂,接住摔落的尸身。

这一刻,赤昭的国运断了。

惊雷犹如怒龙咆哮,一声更比一声狂暴狠戾,雨水拍打在肌肤似冷硬石子砸下,剧痛无比。

宗政衍总是觉得神明偏心,从不给他想要看见的画面。

比如族人在做什么?

那一天神明突然怜爱起这个孩子,让他看上一眼族人的未来,半刻钟后的,灭族的未来。

不带这样的。

他哭哭笑笑像是得了失心疯。

我之罪,踏出族群引来祸患的罪孽如何还清?

我以我血改天命,改这天下命途,我族血恨终将得报。

没了,堪称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闹剧也结束了。

天晴后,得知一切的周老将他埋葬在一处高坡上,面朝南,那是家的方向。

十七岁,少年长眠于此,墓前鲜花环绕,永世遥望南方的那片竹林。

周老盘腿坐在墓前嘴皮不停,说了很多,最后还是忍不住捂脸痛哭。

“是我之错,不该劝说你随我离开。”

他失魂落魄,面露羞愧,曾经信誓旦旦保证过照顾好人家,怎么,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毒酒饮尽,口吐黑血倒在墓前,浑浊的眼珠注视纯净蔚蓝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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