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配比是三比一,一块竟能卖出三块五,我的个乖乖,两个人一天八百块没问题,照这样计算,不出一年,他不就成了万元户了?嘿,嘿嘿嘿……坐在人家门前乱石上,他做梦似地把自己笑喷了。
这个后来被视为他生命重要拐点之一的细节,最初是带着屈辱的,城里人和乡下人那时还泾渭分明,乡下人油腻、自卑粗糙,黑,总用怯生生的目光,打量城里人,城里自视高人一等,可以穿得干干净净,与泥土、大粪、甚至肮脏无缘,界线感分明,无论衣服新旧,一律洗得发白,脸白,至少是麦黄,皮肤细腻,永远干净,他们喜欢斜着眼看乡下人,认为乡下人来城里,污染了环境,一脸嫌弃,天生的优越感令他们骄傲。虽在部队这个革命大熔炉里锻炼过,仍然不能克服胎带的自悲,城里人的住房无论自建还是公住房,包括自建的厕所,不用时一律上锁,各家各户从不例外。
李建彬口渴,四下张望,望眼欲穿,他知道没人学雷锋,急你所急,渴你所渴。
门“吱吜”开了,出来个烫着绵羊腚:自认为很美、却生得很丑的女人,而且颜色红里掺着黄,假洋鬼子,时兴这个,没说话,先撇嘴,表情包十分丰富,就差“哈哈哈”笑出声来,“你是谁?你在那里干什么?你东张西望干甚?”
“我……?”没说话,先笑了,用右手食指指自己,“我李建彬!在这儿坐一下,你家买了不少这个,它是干啥用的?”
“憨怂!乡下老土狗子,它叫大砖,也叫预制块子,盖屋磊墙用的,憨怂!”
“你说这沙礓水泥的空壳?”
“孤陋寡闻!什么都不懂,还净瞎打听,你走吧,别起什么坏主意,我告诉你:我公公是公安局副局长汪凤楠知道吗?我还等着上班,没功夫和你扯闲篇!”嘴还要一撇。
“就走!我当过兵,不会做坏事!”他实在没有表情,硬挤出个笑容,笑比哭好,它盅惑人心,人心就酥痒起来。
“最好是那样:当过兵就了不起啦?兵蛋子城里一抓一大把,还不是填粪坑的料?”
他站起来,耸耸肩摇头。拽拽黄书包,准备注着走,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人家却不依不饶。
“别再来了,这儿不适合你来,不是你呆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