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初还没从他的怀抱中回过神来,就被这句话再次震住。
恍惚的抬头看着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如同一个开关,记忆从四面八方扑面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到那个黑暗潮湿的夜晚,男人逼迫的气息将她紧紧桎梏住,完全被他主宰,毫无还手之力。
她记得自己的手被他控住,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半分,那是她第一次真实的意识到,女人的力气再大也和男人有着分界岭般的差距。
那种无力感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那一刻她想到的是无数被猥亵,甚至强暴的女孩子,那么真实的感受到她们的痛苦。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还有一丝底线,她连清白都保不住。
现在,夜正擎告诉他,那个给过她久久难忘的羞辱,让她之后好几个夜里都恐惧惊醒的那个男人,是他?
夜正擎眼睁睁看着她一双眼睛被浸染的湿润,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为她拂去泪珠,却觉得怎么也做不够,低头近乎虔诚的姿态薄唇一下下啄去,同样颤抖湿润的声音从他的喉间滚出,“对不起……”
每吻下一滴泪,就说一句
对不起。
他试着解释,“那天我中了药,我没了理智甚至不知道在做什么……直到第二天才知道有多荒唐,事后我拼了命的想找那个女孩,想要报答她,是顾晓薇认领了那条项链骗我说那晚是她……”
原来是这样。
顾晓初眼眶彻底红了。
所以那条项链突然跑到了顾晓薇手里。
所以她刚才非要抢走项链。
所以当初顾晓薇成为了夜正擎的未婚妻,他们的订婚宴,竟是因为这样荒诞的缘由。
每多想一分,顾晓初的身体就更紧绷一分,睫毛发着颤,一句话说不出来。
长久的沉默让夜正擎一颗心慌了,手足无措的双手捧着她的脸。
“说话,晓初。”他阖了下眸,眼眶也湿了几分,“你打我,骂我,只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顾晓初牙关紧紧的咬着,狠狠将人推开。
“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谢谢你,那晚之后竟然还想过找我,想过报答我?!你知不知道那天对我来说,和被强暴没有区别!”
“知道,我都知道。”夜正擎再次靠近她,握着她的手腕感受到温度,才不会觉得她会随时离开。
他的眼尾皴裂般猩红,一瞬不瞬的执
着的望着她。
没人能想象他的心情,有多庆幸那晚就是她。
可是现在才知道,他错了。
如果重来一次,他宁愿那天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给她那么多伤害,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他一定还是会爱上她,那时候被他爱着的她一定是更幸福圆满的样子。
可是现在什么都发生了,他无法改变,只能湿着眼睛望着她,一遍遍郑重的道歉,“对不起晓初,是我的问题,只是我还想请求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我带来的伤害我亲自赶走,好么?”
顾晓初紧咬着唇,看到他也流了泪,他也在痛苦,心中有震撼也有无措。
该怪他么?可他是中了药,她知道那种理智完全被欲望占据的滋味。
不怪他么?折磨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又确实是他。
其实她明白,自始至终他和她一样,都是个受害者。
她无辜,他又何尝不是呢?
顾晓初沉默着,挣开了他的手,自己擦干了眼泪,退开了两步。
看她嘴唇动了动,夜正擎一颗心快要提到喉咙。
她终于开口,“萧炎还在等着我,我得先回去了。”
这个态度,又是在躲避,夜正擎慌忙朝她走。
顾晓
初抬头看他一眼,一个眼神让他顿在了原地。
“我……你给我点时间,我最近都不想看到你。”
咬着唇,说完就低下头去。
她转身快步离开,从休息室出去。
夜正擎追逐的脚步,被她反手带上的门止住。
明明再几步就能追上她,他却停了下来。
心口隐隐自嘲,遇到她,他只有小心翼翼的份。
她说给她一点时间,他就只能放她走,甚至还在欣喜,她说的只是暂时不想看到他,不是永远,不是么?
顾晓初急匆匆的往上走,直到到了萧炎病房之外,身后没有人追来。
才喘着气,靠着墙停下来,两只腿软着蹲下来。
有点崩溃的双手插进头发,她埋着头,大脑一片混乱。
真相来得太突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尤其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夜正擎。
在知道是他之前,她曾经想过很多次,等有一天那个男人落在她手里,她一定想尽办法去折磨他,把受过的羞辱统统还给他。
可等这一天真的到了,她却做不到了。
甚至会为他找理由,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他中了药,怪只怪那个下药的人,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都是
感情在作祟罢了。
顾晓初嘴角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