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姿态闲适地倚着她的那张紫檀木办公桌,一双细长白净的手抄在黑色哈伦西裤裤兜里,大拇指按着外面,姿态闲适而优雅,浑身流动着一股自信的气度。
她一双黑白分明,亮如钻石的细长深秀的眸眼淡淡扫过这四人,弯唇微笑,“其实,大家都该听过梁上君子的故事吧?”
这样问时,薛宁是直勾勾看着李曼曼的。
李曼曼清丽白净的面庞刷地红透,“薛总,我是文盲,我没听过,对梁上君子只是大概意会那个意思。”
沈姐后脑勺滴下一颗巨汗,心道:她家这艺人什么就好,偏偏还爱瞎说大实话,够要人命的。
不过,薛宁这么一问,倒是提点了她,既然铁了心要把李曼曼带出来,那么她有必要根据这姑娘的品质和缺点,为她量身定制一套训练方案。
薛宁莞尔,“没关系。沈姐和徐哥肯定是知道的。时间紧迫,那我就简要把这故事的前半段给你和慕大影帝说道说道。”
“谁说我不知道梁上君子的故事?”慕歌皱了皱眉头,不带让他在小姑娘面前丢份儿的。
“那就请慕大影帝讲讲。”薛宁云淡风轻地浅笑。
慕歌撇撇嘴,“我岂敢抢了薛总
的风头。”
薛宁不屑搭理这头文盲。
“梁上君子出自《唐国史补》,原名《国史补》里的一则故事《故囚报李勉》。
你俩从《唐国史补》这个名字应该能猜到是发生在唐朝的事情。这本书呢,具体是讲开元到长庆,这百来年间发生的一些轶闻趣事儿。
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她的背景就是当时的国家环境依然不怎么太平,有很多性情迷人的刺客。
在当时呢,有一个叫李汧的男人,字勉,他在开封做府尉时,有一天巡察监狱。
在这座监狱里,有个囚犯向李勉倾诉衷肠,请求府尉大人放他一条生路,李勉见此君颇有意义,妇人之心一发作,便放他走了。
几年后,李勉罢官,好像是在黄河附近出游吧,竟然狗血地又遇见了这名被他放生的囚犯。
这囚犯也感念李勉的救命之恩,便很高兴地邀请他到家里做客,并且搓着手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妻子,“外头那位就是使我得以活命的恩人啊,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他的恩德呢?”
妻子便说,“送李大人一千匹丝帛如何?”囚犯说,“哪够啊。”妻子又道:“那两千匹丝帛呢?”,囚犯直摇头,“不够不够。
””
故事讲到这里,薛宁顿了下眼,眉眼含笑,以充满鼓励的温柔语气问李曼曼,“你觉得这位妻子下面会为丈夫出什么计谋呢?古人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性命之恩,可是要以命相偿的呢。囚犯的妻子要拿出什么来报答里李大人呢?”
“我想便是薛总您说的那样,若要报答李大人的恩情,囚犯便要为李大人献上生命。”
薛宁点点头,“但是囚犯的妻子会允许自己的丈夫随时为恩人丧命吗?”
“不会的!”李曼曼果断道。
“那要如何偿还这份恩情呢?”薛宁微笑。
李曼曼纠结地蹙起眉头,“不报恩吧,囚犯会终生背负这一座大山。但命只能用命偿的话,囚犯的妻子也是不愿意的。我想……”
李曼曼抬起头,看着薛宁的眼睛,“这位妻子不会建议囚犯杀了李大人一了百了吧?我觉得,有时候女人疯起来比男人可怕多了。”
“真是聪明的姑娘。”
薛宁这话是看着慕歌的眼睛说的。
沈姐早就听出了薛宁的弦外之音,这时也淡笑着道,“女人对待曾有恩于自己丈夫的人都如此,何况是伤害女人的男人呢!”
慕歌听这三个女人一台
戏,有唱有和的,后背窜起一辆凉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李曼曼一进来的表现,慕歌便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大醉之后,夺走她初夜的男人,但沈姐这个老江湖就不好说了。
这会儿,听沈姐这样迎合,慕歌心里开始打小鼓,看向安静倾听的徐白。
“薛总,我还以为您打算将柳下惠的故事呢。”徐白噙着笑说,心道:趁这机会收拾收回慕歌这智障也不错!
“柳下惠的故事,肯定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我要是再讲一遍,岂不是浪费慕大影帝的时间。”薛宁笑着接口。
慕歌被噎得倒抽一口冷气,一直都在李曼曼面前强装出来的高贵冷艳分崩离析,脸色比锅底还黑。
“薛总,借你休息室一用。”
话音刚落一秒,慕歌便抓住李曼曼的手腕,将她往休息室拖。
“慕,慕影帝,你要做什么?”
“薛总,这!”沈姐也着急了。
“让他们好好聊聊,也不错。”薛宁看着沈姐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温和的光芒,“李曼曼是当事人,有知情权。徐哥,你觉得呢?”
徐白斯文俊逸的面庞收敛那点温雅的浅笑,唏嘘一声,淡淡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
买单,无论是慕歌,还是李曼曼——”
啪!
一声脆响打断徐白。
三人同时看向紧闭的休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