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的话音刚落,浮屠塔的门便被缓缓推开。
随着门扉的移动,苍白的阳光瞬间如潮水般涌入,驱散了屋内的阴暗,照亮了满墙的壁画。
同时,漫天的雪花也被寒风送进里屋里,让原本还不算冰冷的屋内瞬间变得寒气砭骨。
二郎真君缓缓走入屠夫塔,随后解下披风,随意往角落处的架上一抛,动作娴熟的像是这里的主人:
“尊者,你在这浮屠塔里,已经待了多久了?”
弥勒佛见到二郎真君,似乎也是颇为欣喜。他笑着说道:
“灵山不想回,三界没处呆,就在这浮屠塔中等上一等,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我没料到,真君找上门的时候,这墙上的画却是还没画好。”
二郎真君走到屋里唯一的小桌前坐了下来,向弥勒佛拱了拱手:
“尊者慧眼高明,昔日在花果山,想必已料到今日。还请尊者,解我心中苦闷。”
弥勒佛收起了笑容,也走到小桌前坐了下来,但他这次却没有再变出一个西瓜,而是拿出了一盏茶水,给自己和二郎真君慢慢斟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真君的疑惑既是由孙悟空而起,那也该由他来答。”
“他,死了。”二郎真君似是不愿开口说出这个字。
弥勒佛摇了摇头,指了指地窖的方向:
“孙悟空当日留下的六件根器,这孙兴手中已经有了四件,如果他能战胜黄眉,取得舌尝思,再加上我手中的意见欲,他他便又可以再活一场了。”
二郎真君叹了口气:
“如今三界的形势,纵使他再活一场,又真的能扭转乾坤么?”
弥勒佛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轻轻一笑:
“再活一次的孙悟空,可就是没有紧箍的孙悟空了。”
屋外的雪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絮絮飞雪扑进屋内,黏住了二郎真君的发梢,又在弥勒佛的肚皮上化为水汽。
而屋内的两位准圣,却似乎都并没有要将飘雪隔绝开来的念头。
二郎真君的眼神透过大门,望向那纷飞的雪花,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良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上次尊者所言,悟空重生之时,便是大劫再临之日,而成圣的契机,也就应劫而生,此话当真?”
弥勒佛缓缓用手将肚皮上的水汽抹净,随后点了点头:
“镇元子已经前来浮屠塔中找过我一次,在他眼中最有机会成圣之人,虽无我弥勒,但有你杨戬啊。”
二郎真君闻言微微意动:
“从孙兴进入黄风岭之时,我便感觉到了成圣的瓶颈似乎微微松动了一分;猪八戒在盘丝岭被西方诸神围攻身死那日,我心中似乎又有所悟。”
“若是悟空重生的进度,便是我等成圣的机缘,那么真当他重现三界之时,作为他拜把兄弟的镇元子,和与他互相引为知己的孟裳,似乎真有可能证得圣位?”
弥勒佛欣慰一笑:
“这便是最好的情况了。到时候再加上真君你,我东方三界便又出三尊圣人,届时奥林匹斯山的那三尊伪圣,也会为他们多年来的行径付出代价了。”
听到弥勒佛这句话,二郎真君却是低叹一声。他起身关上了浮屠塔大门,将漫天风雪挡在了屋外,这才重新坐下,眼中露出一丝不忍:
“这孙兴,人不错。”
“是的,虽然贪是贪了点,但倒也真的不为私欲。”弥勒佛微微颔首,孙兴一路所作所为,他与二郎真君当然都全部看在了眼里。
二郎真君再次叹出一口气:
“可惜悟空复活之时,便是孙兴身死之日,也不知他若是知道了这个结局,可还会一心一意去寻找根器?”
弥勒佛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难得的苦涩:
“孟裳在轮回司中已经对所有人告知,此事九死一生,想必孙兴在来此之前,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越是平日里没个正经样子的人,往往在大是大非面前,更有牺牲的精神。”
他站起身,重新拿起笔在墙上慢慢绘起了壁画,良久的沉默后,突然对着二郎真君回头一笑:
“咱们东方人间的几千年历史,不正是有着太多这样的人,才能让我们的文化不断,让我们的种族不绝么?”
向来波澜不惊的二郎真君听到这句话后,表情连连变幻,到了最后却依旧只有一声叹息:
“只恨那玉帝”
“咄!真君慎言!”弥勒佛一声佛号,立刻打断了二郎真君的话:
“你也不要怪罪你舅舅,若是他当年依你之见,与西方全面开战,如今东方三界,恐怕已经生灵涂炭,诸多强者大能,想必也已经身死敌手。”
“即便是你我,恐怕也会陨落在那三个伪圣的手段之下。”
“当年的那一退让,虽然让我们东方三界有了几分菜园子的味道,但总也给了我们这千百年的时间来厚积薄发,成圣的契机,这不是就快到了么?”
二郎真君深知弥勒佛心中所想,脸上也渐渐挤出一丝笑容:
“咱们东方三界六道,可都是很记仇的。就像人间的历史,几千年列强之路一笔带过,一百年的屈辱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