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七娘寨还是个封闭的寨子,也许是因为水土环境,七娘寨的人多生女儿,男娃娃是村寨中的“稀罕物”。
每个男娃娃都得到了长辈们最高程度的关注和疼爱。
在七娘寨这种长期与外界封闭、以农业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寨子,男性是具有价值的劳动力。
家里的青壮年多了,种田干农活、和邻居吵架抢水渠也更有底气。6(素材来自小红书·辰溪姐姐的一篇笔记)
寨子里的所有阿姆们以生下男娃为荣。
生了男娃的阿姆走在路上,腰杆都挺得比其他只生女娃的妇人更直。
她们成了一个家族的光荣。
那时候,虽然女娃在寨子里不受重视,但是还有她们的一席之地,她们在夹缝中顽强生长。
寨子里的风气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
应该是连续五年寨子里都没有男娃出生之后。
人们为了生男娃娃,只能拼命怀孕,拼命生。
女娃,又是女娃。
有些激进点的家庭,为了挽留颜面,直接把刚出生的女娃溺亡在马桶中。
即使再怎么粉饰太平,用尽了各种生产偏方、神药,寨子里再没有人生出男娃。
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就在这时,寨口有一家人生了男娃。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村寨的人都沸腾了。
适龄的妇女去问那个妇人:“为什么整个村寨都生不出男娃,为什么你可以?”
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妇人很是神气,一开始不愿意说。
后来好不容易问了出来,说是有个叫七娘娘的神仙托梦给她。
神仙名叫七娘,是山间的神明,慈眉善目,头顶上金光闪闪,神像庄严。
神仙对她说,要生男娃,就要把家里的女娃娃“送”给七娘娘,再从七娘庙里的回生井舀一口水喝,喝完水,当晚要同房,就能怀孕,生出来的保证就是男娃。
这个消息在寨子里面一传十十传百,每个渴望抱男娃,但是又苦求不得的家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寨子里面所有适龄的妇人,按她所说的那规程办事后,果不其然,生出了大胖小子。
一连有五六个男娃出生,整个村子跟过年一样,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他们把之前破旧的七娘庙重新翻新,用最好的红窑砖——从外面的镇里一块块搬回来的,找了地理先生为七娘娘重塑金身,声势阵仗极大。
就在村子里的人以为苦尽甘来之时,寨子里又开始生女娃了,生女娃十之有八,生男娃的家庭就只有一两家。
明明就是按七娘娘所说的做的啊,为什么就生了女娃呢?
神仙的法子,难道都行不通了吗?
他们用尽了办法,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第一个生下孩子的妇人成了村子里的“隐婆”,专管接生。
据说她接生的男娃,都格外健壮,又聪明又伶俐,可爱得不得了,有些出口成章,有些天赋惊人。
“隐婆”说:“寨子里的求子的人太多,七娘娘忙不过来,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有会被七娘娘祝福。”
这样没理头的话,有人嗤之以鼻,自然有人奉为圭臬。
一段时间后,那些不信七娘娘的寨民先后出了事故,运气变得特别差。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七娘娘的狂热信徒,他们家的媳妇婆娘生的都是大胖娃,家里种的庄稼、树上的果、稻田里养的鱼都比其他的人的要多、要大、要肥!
七娘娘神通广大,不仅管生育,还管平安,管庄稼丰收。
他们发现,把刚出生的女娃送到村口那条无名河里,送到七娘娘身边;又让寨里的妇人在七娘娘庙里侍奉,会让家里庄稼大丰收。
那米饭,吃起来还格外地香。
信奉七娘娘,不仅能传宗接代,还不愁吃穿!
寨子吃到红利的寨民们更加虔诚了。
七娘寨隐没在深山中,为了搞好生育大计,镇里派人建起了“七娘山卫生院”。
七娘山卫生院刚建好时可气派了,还引来了寨民们的围观。
房屋是用坚固的红板砖建起的,外面刷了白色的粉墙,那墙白得呦,比寨子里最白的婆娘还要白。
卫生院的院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据说之前是在大城市给当官的那些人看病的,后来退休了,主动来到最偏僻的乡镇,为地区谋发展,做好乡寨的卫生和生育大计。
竣工那日,院长亲手栽种了一棵榕树,就在围墙里侧,与七娘山卫生院同一天“落地”,七娘寨的卫生事业也会像那棵树一样,生根发芽,枝叶繁茂,会越做越好。
这个为医疗卫生事业奔波了半辈子的老人不会知道,七娘寨的寨民们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第一次下乡,就被人拿石头砸了,一个六十好几的老婆婆,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包。
卫生院里的护士们都很是心疼,纷纷劝她不要再亲自下乡。
老院长脾气犟了半辈子,从来不知道退缩二字是怎么写的,发誓要与未开化的七娘寨寨民们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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