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劲很大,把乌肯都抓疼了,但是他丝毫没有觉察自己的动作,嘴里着魔一样念叨着:“乌肯乌肯,你快想想办法。”
乌肯乌肯,叫再大声乌肯也没有办法啊,上哪给你找一个医生去?
乌肯看起来有点不似他这个年龄的冷静,问他:“阿爹他们出去镇子里找医生了吗?”
黑皮少年都快哭出来了:“信号塔被劈倒了,出寨的山路也被滑坡堵死压坏了,所有人都出不去也进不来。”
乌肯听见这个消息,也有些急了:“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哪里出现滑坡了?”
黑皮少年也是一知半解,他听大人谈话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乌肯就知道他不靠谱了。
他不甚明显叹了一口气,进屋里取了一把伞,打算出门去看看,之前被淋湿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听说他们要找医生,看他们谈完了话,姜珂走几步站了出来:“劳驾,你们是要找医生吗?”
乌肯一听,欣喜道:“你是医生吗?”
姜珂看着少年人一下亮起来的眼睛,霎时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接。
姜珂转头看向那个黑皮少年,问:“你姐姐是怎么了?”
黑皮少年显然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姜珂吓懵了,他说:“啊?你是谁?你怎么进来我们寨子里了。”
乌肯打断他:“别问这些有的没的,她姐要生娃娃,结果娃娃生不出来,出了很多血,我们需要找医生去帮忙止血。”
解释完情况,乌肯补充一句:“你是医生吗?你能不能救救阿重他姐姐?”
姜珂不忍心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虽然他不是妇产科的,但是止血的话他应该还可以帮上忙。
姜珂说:“我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忙,我不是妇产科的,我也没有接生过孩子。”
乌肯听他言语之间似乎是有戏,急忙道:“没事没事,你是医生就好,技术肯定比那些吃干饭的隐婆好。”
于是三人赶往那个叫阿重的少年的家。
寨子不大,快跑的话几分钟就到了阿重的家。
同样是三层的吊脚楼,只是阿重家在山脚下,乌肯家靠河边。
阿重家门口有间堂屋,从滑溜溜磨得很平整的石阶走上去,一堂屋都是人。
堂屋门口坐着一圈,他们坐的是老式的长板凳,一层层围在房间门口,气氛安静地可怕,没有人说话也听不见产妇痛苦的嘶喊声。
姜珂站在堂屋前,被这种气氛吓到了。
坐着的都是寨子里的人,乌肯的阿爹阿姆也在其中。
站着有几个人,应该是阿重的家人,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见三人冒着大雨过来,赶紧把阿重拉了过去,嘴里应该是骂了他几句,阿重被骂得垂下了脑袋。
乌肯绕过层层的人墙,拦住了阿重的亲人,跟他解释了两句,还指了一下门口姜珂的位置。
也有不少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姜珂,看过来的视线中带着陌生和审视。
这让姜珂感觉到不安,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到过。
姜珂绕过人墙,从旁边走进房间。
孕妇躺在床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脱力了,汗湿了一整张的被单。
屋内开了好几盏灯,就像是聚光灯下的舞台明星,在表演一场盛大的、血腥的舞蹈。
在场的人都是观众,所有观众的关注点都在表演者身上。
当姜珂也站在那个聚光灯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微微的窒息。
阿重的家人都进来,孕妇生命垂危,现在也顾不了太多了。
情况不允许姜珂想太多,孕妇和胎儿都很危险。
姜珂先是问了一下隐婆孕妇的情况,听说从羊水破到现在已经是六个小时了,姜珂初步判断那个胎儿存活的概率不高。
姜珂不是妇产科医生,此时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姜珂先是看了一下出血量,出血量还算保持在一个可以控制的状态,
难产大出血大部分与宫缩乏力有关,姜珂在看了孕妇的状态后得到的判断,这应该就是难产中比较常见的类型。
他压着焦急的心情,深呼吸调节过快的心率。
那个隐婆确实也是不顶事的,站在一旁什么都不会干,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那隐婆抖着声音:“这情况,不能再拖了,我们刨开肚子,先把孩子取出来吧。”
在场的亲属都沉默了,看来已经是做好了去母留子的决定。
只有阿重直接跳了起来,骂道:“你这老巫婆,你安的什么心,我姐还没有咽气呢,你想杀人吗!”
阿重一把抓住了姜珂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阿重:“医生,医生,你快救救阿姐,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啊……”
阿重话音刚落,他就被那个年轻男人拉出房门,锁在了门外。
难产耗时很长,子宫肌肉一般处于酸中毒缺氧状态,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胎儿从孕妇体内取出来,才能把大人保住。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