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跟刘鑫都十分紧张,我望着他们,将他们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我说:“没什么。”
我没有将忽然想起姚慕白的事告诉他们。
两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祭拜完后,刘鑫找了一个地方,三个人坐下来吃饭。
自从墓园出来后,两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话也很小心翼翼的,让我有一种他们瞒着我什么的感觉。
菜上齐后,我问:“王媛,姚慕白他现在在哪里?”
“老、老大啊,他在西藏。”
“他在北方。”
刘鑫与王媛同时开口,却说的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两人相视一眼,刘鑫说:“之前老大在西藏,下一站听说是北方,我们前两天才通过电话。”
听到刘鑫跟姚慕白通过电话,我说:“他现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想跟他打一次电话,想知道他在哪里。”
自从在赵家门口匆匆一瞥,我就再没有姚慕白的消息了。
刘鑫说:“我不知道,老大是用公共电话给我打的,现在打回去人也肯定不在那个地方了,每次都是他联系我,我们想要联系他不可能,姚家遭受这么大的变故,老大想出去散散心,我们也很理解,他是那么高傲的
一个人,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留在北城也是被那些人笑话,老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王媛也附和道:“对,每次都只有老大跟我联系,我们都联系不上他的,南笙,你如果有什么话想跟老大说,那你先告诉我们,等下次老大再找我们,我们替你转达。”
我望着两人,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他会跟你们联系,却从来不联系我?他是不是在怪我?我是一个扫把星,走哪克哪,凡是跟我靠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呸呸呸,怎么可能。”王媛连吐了几口口水,说:“南笙,你别多想,老大肯定是不敢面对你,你也知道,他这人好面子,他多喜欢你啊,可一下子潦倒了,他自尊心那么强,怎么受得了,你也理解理解他,说不定等几年他想通就回来了,还能振作起来呢。”
几年时间,我恐怕等不到那天了。
跟姚慕白认识了那么久,也知道他的脾气,他要是不联系我,也就别想找到他。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如果下次他找你们,请你们帮我转告他,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留给姚慕白的也就
这么一句话。
王媛跟刘鑫都同声答应。
我们吃好后在餐厅门口分别时,王媛欲言又止地抱住了我,她眼圈是红的,她说:“南笙,你也好生保重。”
“好。”
我笑着答应她。
王媛又说:“好好活下去,这是老大临走时唯一的期望,你是他在这世上最放不下的人,你一定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好。”我依然笑着答应。
我当时根本没有去细究过王媛那句‘临走时’是什么意思,我以为她说的是姚慕白离开北城的时候,却不知道,她是另一层意思。
我答应她活下去,只是表面上应承,我不想她担心,也从未告诉过王媛,我时日不多了。
大概是要离开了吧,对于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承载了我太多回忆的城市,我竟有些不舍,我的酸甜苦辣都留在了这个城市,我最爱的人,最爱我的人,都在这里呢,可我却要选择漂泊异乡,死在异乡。
我站在公交站牌,等着下一辆公交车。
520公交车到了。
我掏出两块零钱投了进去,大概是因为春节要到了吧,公交车也不拥挤了,很多空位,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
这趟公
交车一共要经过八十一个站,绕着北城三环一圈。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不得,放不下。
坐上这趟520公交车,经过九九八十一个站,我的一生也就到头了。
八十一个站,行程将近五个小时。
我看着车窗外一一闪过的景物,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过我居住过的城市,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车子行驶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第八十个站时,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我的目光,我立即对司机说:“我要下车。”
我立马下车,等红灯跳转绿灯,我立马跑过去:“伯父伯母。”
刚才我看见的正是蔡采琴跟姚斌。
姚斌已经苏醒了,坐在轮椅上,蔡采琴推着他。
姚家倒闭,姚慕容出事,姚慕白又出走远方,只留下这么两个老人,仿佛一夜之间两人老了很多,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
蔡采琴看着我时眼底划过一抹很复杂的情绪,姚斌盯着我,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只是动了动嘴角,什么也没说。
看着两个人古怪的神情,我有些纳闷:“伯父伯母,你们现在还好吗?你们住哪里?我送你们吧。”
看着遭受巨变
的两个老人,我心里一阵酸涩。
轮椅下放着有蔬菜,两人应该就居住在这附近。
姚斌对我笑了笑:“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