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刘芬率先坐进了车里,又说:“上车。”
我以为刘芬是想送我,我连忙说:“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起过个年吧。”
刘芬这话差点没把我吓着。
厉少爵在的时候,她都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现在人不在了,她却要跟我套近乎,这也太不正常了。
想到也许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刘芬这才有所改变,我迟疑了一会儿上车,报了我所住的地址。
刘芬让司机开车,一路上我们没有任何交流,囡囡倒是精神很好,在车里爬来爬去,好奇的趴着车窗看外面的飘雪。
到了我所住的地方,刘芬就让司机先回去了,我抱着囡囡走在前面带路。
我住的单间很小,也就二十来平方,厨房客厅卧室都连在一起的,进屋后,我将囡囡放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刘芬说:“地方有点小,你坐这里吧,我给你倒水。”
刘芬打量着我的住处,问我:“你一个人住?怎么没回赵家?”
我总不能跟刘芬说我与赵家的事,随口说:“一个人住自在点,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也近,方便。”
我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加了几片
茶叶。
平常我也不喝茶,冰箱里倒是有不少酒,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喝点。
刘芬赏脸,喝了我泡的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里有哀伤:“比少爵煮的茶差远了。”
论茶艺,我自然比不过厉少爵。
提到厉少爵,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囡囡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刘芬,小丫头似乎能感应到我们的悲伤,她走到刘芬面前,拉着刘芬的手,声音稚嫩地喊了声:“奶奶。”
刘芬眼眶当即就湿润了,将囡囡抱在怀里:“乖孙女。”
我鼻尖也是一酸。
刘芬懊悔地说:“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少爵娶苏婧媛,否则,少爵也不会出事,厉氏集团也不会落在张明霞这一房的手里。”
这跟苏婧媛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我问:“少爵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病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刘芬摇头:“我如果早知道,就不会让少爵去跟厉连城斗,去争什么公司,家产,这些东西哪里有我的儿子重要啊。”
刘芬头发里已经有了白发,人到中年,却没了儿子,如今厉家厉连城一手遮天,张明霞恐怕也不会让刘芬好过,她在厉家的日子想必也很艰难。
人总
是等到失去了才会后悔。
我至今都后悔为什么要去找厉连城,为什么要去舞会,为什么要恨他,藏在心里的话,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如今千言万语,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我扯了纸巾给刘芬,宽慰她:“少爵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爱他的亲人流泪。”
刘芬擦了擦眼泪,手紧紧地攥着,捶胸顿足:“我悔啊。”
要让一个母亲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根本就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合的也只是表面而已,心底的伤口只会更加溃烂,稍稍一提,便痛入骨髓。
我没有劝她,等她自己慢慢平复下来。
刘芬在我这里吃了晚饭才走,我也没想到,这一顿年夜饭,竟然是跟刘芬还有囡囡一起吃的,当时我在想,在天上的厉少爵看到这一幕,心里会不会高兴一点。
饭后,我送刘芬到楼下,囡囡已经睡着了,刘芬没让司机来接,她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地址:“有空了就过来看看囡囡吧,这孩子挺喜欢你的。”
刘芬给的不是清水湾的地址。
我有些诧异,刘芬苦笑着说:“这是我现在的住址,我从老宅搬出来了。”
一个家里只需要一位女主
人,有张明霞在,没有儿子撑腰的刘芬自然得靠边站了。
我记下地址:“有空我一定常去看囡囡。”
顿了顿,我问:“囡囡的亲生母亲,你知道是谁吗?她现在没了父亲,总不能再没了母亲……”
刘芬冷下脸,打断我的话:“我不知道,囡囡是少爵唯一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
我知道囡囡现在就是刘芬唯一的支撑,我没想到只是提了一下囡囡的生母,刘芬就会这么大的反应。
她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大年三十,凌晨刚到,莫南城就发来巨额红包,我没收,回了他一句:“心领了。”
阮晴天也踩点发来祝福,秦天明也没落下,他问我:“在外住的习惯吗?”
“一个人自由自在。”
我回了过去后,将手机调成静音,盖好被子入睡。
一个人自由,却也孤独,被子一晚上都可能是凉的,枕头也可能是湿润的。
我数着厉少爵离开的日子。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时间在走,他却在我心里扎根了,发芽了,枝繁叶茂,再也忘不掉。
按部就班的生活,愈合了外在的伤口。
厉少爵不在了,厉家与我无关,苏婧媛这个
名字也离我很远了,我再次见到苏婧媛是在一个酒会上,莫南城非拉着我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