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东西?”焦三小姐吓得直往旁边缩,琳堂姐刚才就说池里有东西,这个燕七也说池里有东西,会是什么东西?难道——难道是那条大黑蛇?!“天啊——”焦三小姐尖叫起来,声调也变了,几乎就要像琳堂姐一样要发了疯地向外跑了。
“不是蛇。”燕七看出焦三小姐心中所想,向来表情不多的脸上此时更添了一层死寂般的木讷,“是竹子,削尖了头的竹子。”
怕吓着这几个人,燕七还有半截话没说,刚才向着池子里瞟的那一眼,她看到何二小姐被其中一根竹子贯穿了腹背,此刻就像炸串儿一般挂在那根竹子上。
这几人也并不傻,稍微反应了一下便想象出了此刻这池塘中的情形,一声尖叫过后焦三小姐也吓昏了过去,张小姐直接吓尿了,是真的尿了,坐在地上站不起身,下头裙衫裤子湿了一片。
众人各自的丫鬟始终都没敢跟着挤进这本就不宽敞的净室,此刻倒还算镇定,只是带着种懵懂的惶惑而已,崔晞便令着一众丫鬟先将琳堂姐和焦三小姐抬进方才的茶室里去,顺便避开吓尿了的张小姐,燕七就让张小姐的丫鬟给她主子换衣服,武玥不死心,四下里寻摸着能救人的工具,这会子何二小姐早就身亡了,说是救人,其实也就是捞尸。
“先回茶室吧,”陆藕劝她,“这样没头没脑地折腾,反而伤了何二小姐。”的尸体。
人死为大,伤了尸体也是对死者的不敬,武玥只好作罢,神色沉重地跟着燕七和陆藕回了茶室。
张小姐换妥了衣服说什么也不肯再待在映红轩,要死要活地非要去前头寻家人,若被她叫嚷出去,怕是人人都要知道此事了,崔老太爷大喜的日子,闹出这么一出可是不吉利。
崔晞倒是没说什么,武玥却觉得不好,便劝那张小姐:“不若你先等在这里,同我们在一起,使丫头到前面去悄悄将家里人请来,然后接你走,毕竟是崔大人的寿宴……”
话未说完,张小姐已是又哭又闹起来:“我不!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去见我爹!这里死了人,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呜呜呜——呃。”
张小姐还未哭入正轨,武玥已经一掌砍在她后颈上将她砍晕了过去,“烦死了。”武玥说。
砍完张小姐,武玥又去给琳堂姐和焦三小姐掐人中,她手上功夫可强过崔晞太多,几下便将二人双双弄醒过来,焦三小姐醒了就吐,这是生生吓的,众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地收拾安慰。琳堂姐也似是吓傻了,睁大着眼睛不停地流泪,神色间又是慌张又是无助,看上去分外可怜。
好在崔晞的大哥崔大少爷来得很快,还带了七八名身强力壮的小厮过来,果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便立刻让人下水捞尸。几个小厮先从池塘边上下水,而后慢慢向着何二小姐尸体所在之处游过来,一路小心翼翼地避着竖插在塘中的竹子,很快就到了目标所在处。
崔大少爷立在净室西墙门内边看边低声和崔晞说话:“此事务必要压到今晚宴席散了才好,然而却不能瞒着这几位的家人,尤其是何二小姐的双亲,届时少不得要你去同他们说清楚来龙去脉,这人好好地如厕,怎么就会掉下池塘去的?”
“我又不曾看着她如厕。”崔晞道。意思是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又没亲眼见着。
“……”崔大少爷捏捏眉心,谁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都觉得膈应,幸好这位何二小姐的父亲只是在大理寺里任职的一个从六品的寺副,崔老太爷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不至于轻重不分地闹起来,至于焦三小姐和张小姐……
太仆寺寺丞焦宗谈嗜酒成癖,成日把酒当成白水喝,是一见着酒不要命、见着好酒不要全家命的货,唔,正好前儿老太爷因要过寿得了圣上赏的御贡春酒,转赠这货一瓶,全当堵他嘴了。
通政司右参议张宏敞,下个月就是他家老爷子过寿,他家老爷子好收集棋谱,依稀记得母亲陪嫁里有一本《弈府阳秋》来着,两口子谁也不看,就差拿这棋谱垫桌脚了,白给出去也不可惜。
崔大少爷脑子飞快运转,须臾敲定了计划,叫来贴身小厮如此这般一番吩咐,那小厮便飞也似地去了。
安排妥当之后,崔大少爷好整以暇地负着手继续指挥家丁们捞尸,他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给予这位在他祖父大寿上不好生待着、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丢掉小命给崔府添堵抹黑的倒霉小姐,他不找何寺副的麻烦就够仁义的了,管你家是不是死了人,没见过被车撞死怨马路的,爷没骂你给爷家里添晦气就足够让你捂嘴偷乐的了,我们家老太爷过个五十大寿容易么?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啊?全特么让你家给毁了,赶紧过来领尸滚蛋!
崔大少爷在这厢默默散发妖气,那厢陆藕正嘱咐燕七和武玥:“此事莫要声张,全看崔家人如何处置,照我说,只要这事没有捅出去,咱们也暂先莫要同家里人说了。”
“说得是。”武玥点头赞同。
燕七更没处和人说去,连表态都省了。
好半晌才将何二小姐的尸首捞上来,腹部一个大洞,血都在塘里流得差不多了,白花花的肉向外翻着,还挂出半截肠子来,身上衣衫零乱不堪,甚至连裤子都掉了,露出两根蜡白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