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季弦思手中的动作猛然停下，偏头朝着厉昊天那一边的窗户看了过去。
雨下得有些大，顺着窗户往下淌。视线有些看不清。
“清川哥哥？”
单凭那形单影只的孤寂身影，季弦思也能认出来。
她没有叫司机停车，只是静静得看着傅清川渐行渐远。一时，她内心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发出一声叹惋。
“造化弄人，如果当初他们都能勇敢得多跨出一步，那美娜姐肯定不是这样的结局。这一生，他们终是错过。”
“昊昊，你忘了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了？”
想着厉昊天还称傅清川“姑父”，季弦思忍不住再次告诫。虽然厉美娜和傅南城已经离婚了，但她与傅清川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逾矩。
她知道，厉昊天内心是非常认可傅清川的，也很希望他
能成为自己的姑父。但现在厉美娜已经意外去世，两人再无任何可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人听到厉昊天这样称呼傅清川，只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甚至还会怀疑厉美娜离婚会不会是因为他。
季弦思不希望厉美娜死后受人非议，毕竟她这一辈子过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妈咪，我错了。”
厉昊天抿了抿小嘴巴，难过道。
“好了……”
季弦思看到他难过，心里愈发不好受。将手中的毛巾放下，握住了他的小手。
—
傅清川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踩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朝着厉美娜的陵墓走去。
裹挟着沉沉寒意的风卷起枯黄的树叶飞舞着，有两片落在大伞上，枯黄的树叶透着凄凉。
越往上，傅清川感觉脚步越重。心中的悲伤在腹腔中涌动着，眼中泛起的潮气
分不清是雨雾还是泪水。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来到这里。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年，他陪她参加她父亲的葬礼。
今天，她竟然长眠与此了。
一阵寒风袭来，大伞剧烈得晃动了两下。冰凉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傅清川的脸上，有些疼。但和心上的疼痛比起来，完全算不了什么。
远远，他望见了一大片的白菊，空气中浮动着隐隐菊香。
她的坟，就在那一片白菊之中。
傅清川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定了定神，缓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犹如踩在刀尖之上。
一步步近了，他却又停了下来。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心海，一片苦涩。
“来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他这才发现还有人没有离开。怔了怔，看了过去。
“厉总，我来
送送她。”
“嗯。”
厉流殇立在雨水中，没有转头看他，只是低低得应了一声。
傅清川敛了敛眉，扔掉了手中的黑伞。
这时，雨竟然小了许多，风也慢慢停歇。
傅清川走到厉美娜的墓碑前，看着上面的黑白照片，温润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对着墓碑，他鞠躬悼念。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所有的感情都涌动在他的眼眸里。
“谢谢。”
厉流殇等他鞠躬完毕，掀了掀薄唇。
“厉总，客气了。别说我在国内，就算我在国外，也应该赶过来送她。”
傅清川的声音在雨水的浸染下，透着无奈和悲伤。
“客套话就不要说了。她不喜欢听。”
厉流殇微微转头，眼神冷凌了许多。
“我说的是心里话。”
傅清川回道。
“当年若不是你抛下她，
她也不会如此。”
厉流殇的语气愈发严厉起来，就像寒风一样打在傅清川的脸上，刺得他耳膜生疼生疼。
“当年的事……”
“你不用解释。”
厉流殇冷声打断，他背过身去，双手抄进裤兜。
“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傅清川嘴角噙出一抹苦笑。他看着厉美娜那张温婉娴静的脸，大团大团的眼中弥散开来。
“欠她的，我只有下辈子来补偿了。”
“呵……”
厉流殇鼻间发出一声冷哼，眸中泛起一抹冷嘲。
“厉总，我能一个人陪她待一会儿吗？”
有些话，傅清川不想当着旁人说，并且也只能对着厉美娜一个人说。
“十分钟。”
厉流殇眉头一紧，嗓音冷冽。
“谢谢。”
傅清川挽了挽唇。
厉流殇睨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台阶走去。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