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扬昨夜跟踪兰芷去了新凤院,眼见兰芷和女孩进了屋,可她伏在屋顶细听,却听不见丝毫声响。天空又开始飘雪,司扬冻得够呛,可既然已经来了一趟,她便想再耐心等等,不准兰芷一会出来了,她还能顺藤摸瓜查探一番。
可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直到大雪在屋顶积了厚厚一层,兰芷却依旧呆在屋中。司扬无奈,只得回了虎威卫。
到宿舍时已是寅时末(5点)。袁巧巧候了一夜,早就怒气冲天,司扬哄了许久,好容易浇熄了她的醋意,就听见有人敲门。她打开门,便见到兰芷站在门外。
袁巧巧又开始瞪司扬了。司扬一声轻咳:“兰芷,这么早。”她看虎视眈眈的袁巧巧一眼,还是顶住压力道了句:“新年好。”
兰芷也礼貌回应,复又道:“段大人请两位过去我房间坐坐。”
司扬便是一愣。她不料段凌这个时间会在兰芷宿舍,更不知道他找自己和袁巧巧为何。她看袁巧巧一眼,见袁巧巧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心中立时有了不好预感。
可副使召见,她也无法推脱,只得与袁巧巧一并去了隔壁。
踏入兰芷的宿舍,入目便是一片水红。说来,这宿舍刚刚分给兰芷时,司扬还来过几次,可前些日子段凌帮兰芷整修了一番,现下再看,她却几乎要不认识了。
木板小床换成了雕花大床,床上挂着水红色的床帘,垫着水红色的被褥,铺着水红色的床单。这风格显然不是兰芷的喜好,可她还是顺从段凌默默使用。屋内添了方桌小榻交椅。方桌上是明亮的铜镜,以及各式各样的妆奁,装满了胭脂水粉首饰。司扬不曾见兰芷用过这些东西,可段凌依旧三天两头为她置办。这让司扬感觉有些古怪,就好像……段凌办事也不问过兰芷意见一般。
段凌此时坐在交椅中,佩剑置于一旁的茶几上。男人身着赭色劲装,衣摆下露出了水红色坐垫的一角,沉稳的暗红配着明媚的亮红,倒是分外喜庆。司扬不敢怠慢,躬身问礼。段凌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嘴角一勾开口道:“兰芷,给客人看茶。”
兰芷便从茶几上捧了茶壶,为司扬和袁巧巧满上茶。段凌笑着盯住司扬:“请用。”
明明是待客之礼,可段凌的口气却不容置疑,倒像是在下命令一般。司扬暼袁巧巧一眼,见她脸色愈发难看,心知不妙。却见袁巧巧回望,片刻低头,指尖微颤,将茶端至嘴旁,一饮而尽。
司扬只觉心沉了下去!
段凌和兰芷或许看不真切,可她却清楚知道,袁巧巧的指甲缝中藏着解□□粉,不论碰上什么□□,只要服下这药粉,便能保半天无虞。而刚刚她将药粉撒入了茶中。
——袁巧巧不会无故服用解□□粉,她定是知道这杯茶中有毒,这才想先设法自救。
——可段凌召见虽突然,却到底循着常礼,她又怎会知道茶中有毒?
——难道……这毒是她自己下的?
此想法一出,司扬心中既惊且慌!她看向段凌。男人脸上那标准化的虚假笑容还未淡去,目光却已然萧杀。很显然,她没有猜错,而且更糟糕的是,段凌发现了袁巧巧的小动作。想来他将两人一并叫来,便是怀疑袁巧巧给兰芷下了毒,而袁巧巧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
司扬心中一声长叹。袁巧巧行事任性又狠毒,她早就知道。两人相好的数十年里,袁巧巧因为莫名其妙的醋意,已经毒杀了数名女子。可只因袁巧巧是虎威卫中制药养蛊的好手,而那些死去的女子又无甚后台,事情才被司扬费心遮了过去。
但现下袁巧巧动的人是兰芷。兰芷本人无足轻重,可兰芷背后的段凌却不是两人惹得起的。关于这点,她早就提醒过袁巧巧。只是……想是昨夜她追兰芷而去让袁巧巧大恼,这人竟是昏头做出了下毒之事。现下证据确凿,段凌身为虎威卫副使,想要处理她俩,还不是轻而易举!
司扬并不饮下茶水,却将茶杯砸去地上!在瓷器的碎裂声中,她猛地站起,狠狠扇了袁巧巧一个耳光!骂道:“蠢货!还不跪下!”
袁巧巧不料司扬会扇自己耳光,一时懵了。她被司扬宠了这许多年,脾气甚大,反应过来,就想骂回去,却对上了司扬意外严厉的目光。她素来任性,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昨夜敢对兰芷下毒,是看见兰芷当众表明喜欢女人,猜想段凌得知消息后,定会觉得羞辱,自此再不待见兰芷,却不料,段凌竟丝毫不以为意,现下更是发现了她的下毒,要为兰芷出头。
袁巧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抿唇朝着段凌跪下。司扬便也跟着一并跪下:“大人,袁巧巧一时头热犯下大错,我定会依军法责罚她,还请大人将她交予我发落!”
段凌已然敛了笑,冷冷看袁巧巧,却是问司扬道:“怎么责罚?”
司扬暗自咬牙:“杖责八十军棍。”
段凌“呵”的一声轻笑,说出的字句却仿若凝着寒冰:“她妄图毒杀虎威卫校尉,却只需领八十军棍。司千户倒是说说,这是哪家的军法?”
司扬无从辩驳,只得咬牙道:“那依段大人的意思,该如何责罚?”
她的话刚说完,段凌竟是没有预兆抬手,就去抽茶几上的佩剑!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