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叔,舒阿姨?”
小团子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她软绵绵的声音一落地,就打破了大厅里诡异的宁静。
转头看见是朝朝,舒涵的美眸倏然一亮。
霍老爷子放下茶盏,扬起的浓眉都携着笑意:“朝朝睡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霍钦撩起眼皮看去,瞧见小团子别具一格的蓬松发型,没忍住伸手把人儿召唤过来,旁若无人地帮她整理了下头发,待没有那么凌乱后,他松开手:“好了,去吧。”
一时间裴家夫妻俩都有点惊诧。
被霍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团子懵懂地走到了舒涵面前。
女人连日的跨国奔波让她身体透着点疲惫,但她的神色却比之第一次来霍宅时更有生气。
“朝朝醒了呀,就是舒阿姨和裴叔叔回来了。”舒涵牵过小团子的手温柔地笑道,“叔叔阿姨已经为屿深哥哥找好医生了,今天是来接哥哥回去的。”
本来都要趴到女人怀里的朝朝猛地一后仰,“屿深哥哥要走了吗?”
“嗯,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准确来说,已经收拾好了,裴家三口还留在这儿就是为了等朝朝起床。
听到女人肯定的回答,朝朝呆愣愣地眨了下眼,再回过头去望那门扉半掩的客房,她闷闷地问:“今天就要走吗……”
她才和屿深哥哥在一起没玩几天呢……
虽然朝朝知道小哥哥哪天病情好转了,就要回家的,但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旁边的裴陆英想说话,但被妻子一眼堵住了。舒涵抚摸着小朋友软绵绵的小手,“是呀,帮屿深哥哥看病的医生都要来了,哥哥得先住院检查下身体情况,今天就得走啦。”
她看着小朋友那落寞的小表情,心里的欣慰和辛酸杂糅,“谢谢这些天朝朝照顾我们阿深了,叔叔阿姨真的……很开心朝朝能和屿深哥哥玩在一起。”
他们在国外奔走的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尤其是前保姆失职虐待阿深的恶行东窗事发,后知后觉的舒涵一度觉得完了——
在一次次沉默的背后,是在一步步自毁的裴屿深。
但没想到事情出现了转机,而那个转折点,就是眼前的小团子。
舒涵了解自己的儿子,在接二连三的人祸后,漠然和尖刺都是他为保护自己而竖起的高墙,他们也尝试过让裴屿深去接触更多的同龄朋友,但都无疾而终,所有人都觉得阿深是个很难相处的怪人。
舒涵摸了摸小团子粉嫩的脸颊,含着歉意说:“如果之前屿深哥哥有做了伤朝朝心的事,阿姨替哥哥道歉,哥哥他……也不是真心想要那样的……”
朝朝努力回想了一下,前期刚和屿深哥哥见面时的不愉快的记忆已经模模糊糊,争先恐后涌出来的都是近几天裴屿深陪她一起玩的情景。
“不会啦屿深哥哥他很好呀,舒阿姨你不要担心。”小团子反而安慰起了舒涵,拍拍她的手,“他今天饭吃的都多啦。”
被逗乐的舒涵噗嗤笑出声:“那太好了。”
她到如今是真的开始明白了,为什么阿深这回没有抗拒入院治疗,在他们忐忑不安地询问后,平静地给出“好”的答案。
如果……阿深能早点遇上朝朝就好了。
房间里行李都已经整理好,裴屿深的东西很少,只两个行李箱还略有空余。
干花和海螺都被装在了一个坚固的小盒子里,放进箱子。
此时,收拾行李的佣人都退出了房间,裴屿深坐在书桌前,黑瞳似有恍惚地凝视着桌角的那座小木房。
房门轻微地晃动。
一只糯米饭团猛地扎进裴屿深的怀里,“呜呜屿深哥哥你怎么就要走了你还回来吗……朝朝好舍不得你啊呜呜……”
被撞回神的裴屿深:“……我是去住院,不是去坐牢。”
朝朝吸吸鼻子抬起脑袋:“这有什么不一样吗,反正我都看不到哥哥了……”
裴屿深:“我……只是短暂地离开一下。”
他漆黑的眼眸垂落着,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巾,他就猜到这只小团子到时会哭唧唧的。
“你要是想我,可以打电话。”
小团子揪着纸巾擤鼻涕,还是很伤心:“可是哥哥你都不会用手机啊……”
她都会用电话手表呢,屿深哥哥什么都不会。
裴屿深:“……我是不用,不是不会用。”
“算了,到时候我联系你。”
小团子顿时破防大哭:“这就是不联系了的意思吗?!”
要等屿深哥哥来联系她,她要等到兔年狗月吗!都是她找哥哥出去玩的啊!
裴屿深:“……我、保、证。”
“那屿深哥哥你要说到做到。”朝朝收住了眼泪,哼唧唧地从他轮椅里爬起来,“那这次回来,哥哥你的病是不是就好了……”
裴屿深眼睑微垂:“不知道会怎样。”
“没关系。”朝朝十分乐观地拍了拍少年的手臂,“要是病还没有好的话,屿深哥哥你还可以再回来的呀。”
那这样朝朝又可以和小哥哥一起玩了嘿嘿。
裴屿深闻言侧眸看向手边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