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除了欧阳教授留在家里全部赶往医院。路上我把寻访到申老头的经过详细和阿葭说了。赶到医院时只见老申木然坐在抢救室外椅子上,神色悲哀,他告诉我老伴已于二十分钟前被医生宣告死亡,遗体暂存太平间,等儿女们回来处理后事。我心头沉重,握着老申的手表示安慰。 周茉和阿葭也低声劝慰,老申非常悲痛,毕竟老伴和他风风雨雨几十年了。等他心情稍稍平复一点,我问他怎么会在老伴离世的当口给我来电话。 老申和我说了晚上的经过。他们两口子一直都有早睡的习惯,晚上十点早已进入了梦乡。老申是被老伴痛苦的呻吟惊醒的,他知道老伴的疾病,忙服侍着吃药喝水。但这次和往常不一样,老伴吃了药后仍痛苦得厉害,老申不敢耽搁,急忙喊了急救。 老伴在村里人称申四娘,为人很好,近五六年渐渐痴呆,少有和他人交流。可在救护车上像是回光返照似的,人特别清醒,主动喊了老头子,还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老头子,要是我这次没挺过去,我会去哪里?你以后还会找得到我吗?” 老申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但还是强笑着:“老婆子,我们一把年纪了不忌讳这个,没几年我就会来找你的,放心吧,我肯定能找到你。” 申四娘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两人握着手垂泪无言,临进抢救室的时候,四娘忽然叹了口气:“老头子,还记得当年那个大学老师老张吗?张家嫂子要是在这里就好了。”说着又叹了一声,神情满是遗憾。 老申很诧异,不明白她生死关头为何忽然想到张越之夫妻来。但老伴马上被推进了抢救室,老申想起前段时间和我的相遇,这才打了我的电话。 申四娘临终的时候想到的并不是丈夫,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二三十年来未曾谋面的普通租客,这是无论如何令人意想不到的,一时间让我费解得说不出话来。 我望着王一行:“你怎么看?” 王一行望着太平间门口脸上凝了一层霜:“先回去吧。”我们安慰老申一番后就告辞了。在回去的路上王一行一直沉默不语,快到住处的时候他忽然道:“该着手做准备出发了。” “做准备?为什么?”我们都不解。 “一时间说不清,明天我去和老七商量出发具体时间,所有装备保障物资还有人员配备要在几个月内到位……另外我还想再次申请解密文件,不知能不能做得到……” 我凝视着他:“老王,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王一行点点头:“感觉不是很好,这个采蘩背后隐藏的秘密可能远非想象的简单,你看人都快死了对她还念念不忘,几十年了啊!其实申四娘非常清楚采蘩到底是什么人……老林,我明天回总部一趟,你们有事可以和小周联系,我有什么情况也随时通知你们。” 他扔下这没头没脑的话就和周茉下车走了,我们都是一头雾水,无奈看着他们离开。 一连几天都没有王一行的消息,倒是大宝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周茉,没事找事“询问情况”。周茉被他骚扰得不厌其烦,磨了几天总算答应出来“介绍情况”。 大宝出去约会不久后,阿葭就找上门来了。她亲自登门造访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可她看着我乱糟糟的房间数落着我:“亏你还是军人,这像个什么样子。” 我干笑了几声掩饰尴尬:“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她白了我一眼:“生辉不见得,蓬荜倒是真的。”她的眼神里突然像有根箭射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葭正色道:“张越之一直在隐瞒罗布泊考察和采蘩,还烧了那么多东西,又怎会粗心到把照片夹在捐出去的书里?你接收书籍和王一行赶到短短一两天时间就找到了那个照相馆,我觉得不是巧合,你肯定有没告诉我的事。是不是你觉得他们不坦诚,所以你也留一手,是这样吗?” 我不由对阿葭刮目相看,她的逻辑思维不可小觑。我是隐瞒了张越之的日记本,但直到现在只有第一天浏览了一次,觉得里面内容对后来的事并没有什么很大参考价值。张越之是个老练的人,不可能在日记里吐露所有心声。 我对阿葭也无意有所隐藏,很痛快承认了日记的存在,拿出来交给了她。同时也向她说明里面有价值的东西不多,日记本时间跨度好几年,到85年为止里面甚至没有一丁点关于采蘩的记载。 阿葭并不在意,她不指望在日记里就能找到需要的答案,也许只想探索一下张越之的心路历程。作为交换她也答应了继续为这本日记继续保密下去。 日记内容很多,阿葭一时也看不完,就带回家去细读。两天后王一行打来了电话,约我们在欧阳教授家集合。 王一行转达了X局的计划:重建罗布泊科学考察队,将于3月底出发,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在西安和兰州会有几个考古历史学者加入队伍,然后到达米兰,在那里拿到需要的一切物资,经过二十天左右的休整,队伍将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进入罗布泊的具体时间,但必须在5月以前正式出发。考察队由王一行全权负责,由我作为他的副手充任副队长。 这个决定完全出乎我意料,王一行向我解释,他向上作情况简报时着重强调了我,X局对我很有兴趣,指定我为副手。同时我和大宝的借调手续已经在办理之中,不日就会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