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村支书上门通知这一消息,蔡母顿时急得不行,“老三啊,你可得想办法把宝哥儿接回来,你大哥就这么一个独子,真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俺还怎么下去见你大哥啊!”
村支书被蔡母哭得头疼,他叹了口气道:“大嫂,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是派出所那边直接联系的省医院,省医院已经确定要接收宝哥儿了,明天就会派人来拉走宝哥儿,我这也插不上手啊……”
“怎么会插不上手?”蔡母不肯信,“你就说宝哥儿没病,他好好的不用去医院治病,不就行了?”
村支书苦笑道:“那他就得送去劳改,你们在柳树村大队闹的事儿太大,大宝都把白家的孩子害没了,白家当然不肯松口放过大宝。”
“白家!又是白家!”
蔡母恨的一双眼珠子都发红了,那面目狰狞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把白家人给咬死。
瞧着蔡母这副样子,村支书也有点儿慌,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人了。
村支书一走,蔡母开始急得在家里团团转,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公社,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从派出所里给带走。
可是,前几天她去柳树村走了太多路,那双裹起来的小脚已经肿胀得不行,根本没法再走到公社。
院子里。
正洗衣裳的乔小玲将村支书对蔡母说的话尽收耳底,在听到傻子要被送去省医院回不来的消息,她高兴得简直不行!
傻子不回来,那她就不用跟傻子困觉,两人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等等!
乔小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起了自己能不能利用这一绝佳机会离开蔡家。
她眼珠一转,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乔小玲放下手里的衣裳,走到蔡母跟前,装作担忧道:“婆婆,可不能让派出所的人把宝哥儿送去省医院,要不……我去公社一趟儿,让公安他们把人给交出来吧?”
蔡母看了乔小玲几眼,也没起疑。
这几天乔小玲让她好好修理了一顿,学乖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她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用什么办法修理不听话的小媳妇儿,她再有心得体会不过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蔡母面上却没什么好脸色,“你该不会是想着跑到公社,就不回来了吧?”
乔小玲可怜兮兮道:“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嫁到狗尾巴村,往后就是狗尾巴村的社员,走到哪儿都需要证明信,我要真敢夜不归宿,公社的人还不得把我送回来啊?”
蔡母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还差不多,看来你是真想清楚了?”
乔小玲连忙点头,“不想清楚也没法子,我都嫁到蔡家了,往后就是蔡家的人了,蔡大宝就是我男人,这女人家里没有个男人也不行,还不得被人给欺负死啊?”
这话可谓说到蔡母的心坎儿里去。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寡妇,觉得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是一个字都没错,她还年轻时就有不少村里的闲汉想要趁机欺负她,要不是后来宝哥儿长大了,没人能打过宝哥儿,她怕是还得让人给欺负。
这女人家里没有个男人就是不行啊!蔡母对乔小玲终于想通了的这件事相当满意,连带着也对乔小玲改观了。
虽然这丫头瞧着长得像个狐媚子,不像正经女人的样子,但说话做事确实比白英那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要强多了。
“行,那你也别闲着了,现在就去公社把宝哥儿带回来!”蔡母推搡着乔小玲,打算赶紧把她赶去公社。
乔小玲却不配合出门,“婆婆,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啊,我这要是空着手去去办事,怕是办不下来啊……”
说话间,她面露难色。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是打算——要钱!
蔡母:“……”
想想也是,公安怎么可能白白把人放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半步都难走。
“为了给宝哥儿娶你家里已经没多少钱了,这笔钱就由你来出钱!”蔡母心疼得不想往外掏钱。
乔小玲哪来的钱?
当然,她就算有钱也不会掏。
乔小玲也没生气,继续循循善诱道:“婆婆,不是我不想掏钱,是我手头上现在也没钱,想要让白家给我把嫁妆送来,好歹也得先把宝哥儿救出来,到时候我俩一块上门,白家为了脸面怎么也得把我的嫁妆给我啊!”
蔡母若有所思地点头。
是这个道理,当务之急是把宝哥儿先救出来,不然晚了可就让人给送去县医院了。
一想到要掏出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本,蔡母简直心都在滴血,她颤抖着手脱掉还没有巴掌大的鞋子,一层层地揭开裹脚布,从里头抽出来一卷泛着油灰的纸币。
总共二十三块四毛九分,酸臭的脚丫子味儿都把纸币腌入味儿了,那叫一个熏人啊!
乔小玲被熏得辣眼睛,捏着鼻子把钱揣进裤兜里,“婆婆那我这就去了。”
说完,扭头就要赶紧离开。
蔡母眼尖地瞧见院子里那盆还没洗完的衣裳,骂骂咧咧道:“你这死丫头怎么干活儿这么拖拉?一盆衣裳洗了一早上都没洗完,谁家媳妇儿有你这么懒?先把老娘的衣裳洗完再去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