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据可靠消息,皇帝的确将五公主许配给世子殿下了,他难道不是在表明一个态度?”老者忙开口说。 “狗屁!” 薛仲礼怒骂一声。 旋即整个人也沉了下来,将上京传来的密信又端详了一遍,目光微微闪烁。 实际上,他心中也不确定薛怀义是否真如上京的传言中那样,染指了皇帝妃子。 以其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事儿绝不是他能干出来的。 他随即看向老者,问:“老洪,你觉得那个传言真否?” “世子殿下师从大儒,从小又接受王爷和王妃的谆谆教导,更有南境第一才子的美称,绝不会是贪财好色之徒,更不会如此不识大体,与皇帝妃子……”老者十分肯定道。 倒不是他偏颇薛怀义,而是作为其军政方面的老师,这位殿下对他尊敬有加,表现出了相当出色的才干与教养。 这份尊师重道,装不出来的,他如此想道。 听完他的话,平南王的脸色也缓和起来。 “的确,我对义儿有这个信心。”薛仲礼点点头,又深思片刻,方才喃喃出声,说: “若是这般,难不成是京中有好事者故意为之?” “依老夫所见,王爷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老者附和说道。 “那会是谁呢?” 老者目光突然一冷,脸上闪过一丝仇恨之色,“必然是那位,您与皇帝相争,得利的只有他。” “哦?” 薛仲礼一怔,背负双手,向前走了几步。 直到来到帐门口,方才回头:“老洪,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不要带情绪。” 话音刚落,老者的脖子徒然有些涨红,“王爷,我……”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他与你的恩怨。但相较于上京的一窝蛇鼠,我倒是觉着,高卿云是一位真君子。” “而且我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不会也没有必要使这样的手段。” 说罢,不理会对方,径直走出。 直到来到平南军驻扎的山腰,俯视下去,远远可以瞥见江州城的轮廓。 那里原先由抚南王叛军驻扎,昨日又后撤了一段距离,在这里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江州城由泾江将城与大片州域分隔开来,不出意外,对方必然是退去了江北。 “会不会是这个老家伙在从中……”薛仲礼的目光看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 如果自己与夏元帝走向势同水火的局面,谁是最大的得利者? 毫无疑问,并不是上京的任何人,而是抚南王。 在三路反军之中,他是最有实力的一位。 同时,他作为萧氏皇族,有着得天独厚的血脉优势。 这也是为何夏元帝首要就派遣他来消耗对方原因。 平南军虽然在战场上未尝一败,但终究不是无敌的。 十万人,二十万,又如何? 夏元帝可以轻松调动五十万,甚至更多的大军前来,天下兵马皆为其用,天下粮草皆为其食。 与庞大的皇室贵族集团相较,他只不过是一单枪匹马之人,纵有无双勇武,但面对从上而下的打击,拿什么拼? 人人都说平南王府世代忠良,但真是这样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人不想当皇帝,谁人甘为孺子牛? 大势所迫,唯有“忠、烈”二字,方能护佑家族百年昌盛。 这是历代平南王的选择,但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迫的,他无从得知。 但到他这一代,皇权步步紧逼,即使是被迫选择的机会,似乎都要被夺走了。 “真的没有路可走了吗?” 薛仲礼对着苍天发问,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直到片刻后,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方才缓过神来。 看向来人,薛仲礼收敛心神,道:“等你多时了。” “呵!你似乎很烦恼。” “当初君志他娘被害时,你似乎都没有如此苦恼过。” 来人开口,揶揄之意显而易见。 但很意外的,素有威严的薛仲礼却并没有生气。 眼中竟还流露出一丝惭愧,旋即背过身,说: “世人都以为你在上京,却不成想已经到了江州。” “我想,你应该不意外吧?” 被接二连三地呛,即便是心有愧疚,薛仲礼也不免生出一丝火气,对着自己的小舅子冷声道: “如果你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我想,你应该早点跑回你那孤岛上,否则迟早会让君志成了没娘没爹的孩子。” 贝应亭收敛笑意,带着一路风尘,他直接将身后的披风随意一折,瘫坐在地上。 说:“上京局势看似大好,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先带领主力退了出来。” “如今,那里只有不足一万的杂军,每天只做侵扰、叫阵。” 薛仲礼闻言有些诧异,照这个说法,上京主力只有陈郗了。 他不仅反问:“陈郗难道没有看出来什么?” “没有,我与他交流甚少,而且他这个人,怪怪的。” 贝应亭答道,同时又将一张有些残破的黄皮卷递来。 薛仲礼接过来看,只是扫了一眼,便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因为,这是上京城禁卫军的换防图。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薛仲礼目光无比急切。 上京的换防图,这意味着什么,他在明白不过了。 贝应亭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淡淡抬了抬眼皮,答:“我偷来的,它的主人,正是陈郗。” “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是未来的换防图,即便是禁卫军如今也拿不到,只有参与制定的那几人,方有……机会。” “本王明白。”薛仲礼语气微微带着一丝确定,问:“如果这是真的,是不是说,夏元帝的身边,也不是……铁桶一块呢?” “当然,所以我才暗自撤军来此,是意欲与你,共图大事。”贝应亭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答。 薛仲礼的手掌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