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烈对青山坳小学没什么好感。
不仅因为学校地理位置偏僻,路也不好走。
关键是罗坚太不懂人情世故。
去别的学校检查都是上午十点多,一番寒暄,到中午饭点了,众人半推半就在附近的饭馆或者被带到县城的饭店大快朵颐,走得时候带点“土特产”,皆大欢喜。
偏偏去青山坳小学,路相当不好走,走得慢了到地方过了饭点。
走得快了颠的众人难受,刚好是饭点。
关键是青山坳小学,青山坳,黑山坳,果子岭三个村居然连个苍蝇馆子都没有,而且三个村只有一个小卖部。
错过了饭点,罗坚就当他们饭后来的,给检查组泡茶,用当季新采的蒲公英泡,喝不习惯也能喝个水饱。
到了饭点,就直接把检查组领家里去,说招待领导们没啥好东西,只有粗茶淡饭。
刚开始检查组以为是自谦的话,毕竟院里院外跑的都是柴鸡土鸭还有大白鹅,众人以为是磨刀霍霍向鸡鸭。
结果还真是粗茶淡饭,沾手的咸菜馍馍,噎人的红薯干稀饭。
水是山泉水质地偏硬,带有苦涩感。
菜是萝卜干咸鱼,咸鸭蛋,泡白菜,山韭菜炒柴鸡蛋,油放的还不多。
本来山路颠的就不舒服,看到这样的饭菜就更不舒服了。
一次还勉强吃得下,回回如此,谁也受不了。
后来干脆把青山坳小学从检查名单上删除了,因为谁都不愿意去。
陈二烈还在剧烈挣扎中,又有大批的jc,特警,消防,过来维持秩序了。
何秋玉喊了半天除了让大家冷静,不要冲动,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在开会研究外,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受不了何秋玉的喋喋不休,一个学生家长拿着一瓶水朝着何秋玉砸了过去,何秋玉侧身躲过去,水砸在墙上反弹过来,好巧不巧直接砸在罗坚的头上,本来就受伤了,罗坚瞬间栽倒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看事情发展走极端了,有人开始离场,有人拨打120,jc迅速控制住几个带头的,让剩下的人有序离开。
十几分钟左右几百人走的干干净净,救护车及时赶到,把罗坚拉走了。
jc把带头动手闹事的拉走了。
陈二烈战战兢兢的走到何秋玉面前,低着头,“何…何局…局长,我…我检讨,我工作没…没…做到位,请请…组织处分我。”
平时说话非常利索的陈二烈这个时候竟然结巴了。
何秋玉看都没看陈二烈一眼,转身回局里了。
陈二烈想追上去继续检讨,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给闵副局打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断了,再打关机了。
今天这个局面是谁都没想到的,结局是谁也不想要的,群体性事件注定有人要为此买单。
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
陈二烈颓废的坐在马路牙子上,也不管地上滚烫,也不管太阳暴晒,心里想着自己是绝壁完蛋了。
跪求退休工资事件的中心校校长现在还赋闲在家呢,自己辖区的校长来围攻局长,围攻zf机关了,性质更恶劣……
陈二烈越想越觉得彻底完犊子了,顿时脑袋发胀发晕,眼睛发黑,口干舌燥,要躺平。
这时从局里走出来一个人,给他一瓶水,说,“陈校长,闵局让你先回去,另外通知一下那个伤者的家属。”
没等陈二烈反应过来,那人放下水,转身走了。
陈二烈如梦初醒,事情还没定论呢,自己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
火速回到车上,打火,开空调,调整好心态,拿出手机,发现除了罗坚的电话,青山坳小学的老师联系方式一个都没。
找了一圈决定给王三民打电话问问,不一会儿,王三民把彭栋的电话发过来了,上面还有一句话,他们是一个村的。
陈二烈这才给彭栋打电话。
……
彭栋这会儿也是超级郁闷,自己今天带手机就是错误的决定。
自己跟别人在手机这方面刚好相反,别人有时候忘带手机了能有好多个未接来电跟信息,带着手机反倒是没那么忙。
自己不带手机的手机的时候,手机能安安静静的躺一天,连个100xx短信问候都没,如果带着手机,那电话一个接一个,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被监视了。
现在被陈二烈喷了,鱼也跑了,心里非常不爽。
听说罗坚受伤住院了,彭栋倒也没那么担心了,这老头除了岁数稍微大点,身体状况还是非常好。
没有任何慢性病,偶尔喝点小酒,烟是坚决不抽,其他不良嗜好一概不沾。
太过耿直了确实不太讨某些人的喜欢。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老罗不仅是青山坳小学的校长,还兼任青山坳村支书。
罗坚都这么大年纪了,按规定早该卸任了。
可是没人愿意干,青山坳太干净了,没有一点油水,也没有多余的杂事。
上面派来的人,在这里撑不了一个月就找各种借口逃遁,没办法只好让老罗继续干。
如果有什么任务,都是学校里的老师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