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能是我的错觉。”
常京桐见方玉会无法接受的模样，轻声找补道。
方玉会没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用气音说道：“你知道这件事情代表了什么吗？”
方玉会开了个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断扫视沙发区，最后小心地拉着常京桐起身，和她一起离开了大厅，随意进了某间房间，将门关上后开了灯。
常京桐在耀眼的灯光下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才发现方玉会的脸色已经接近惨白，嘴唇还在微微哆嗦着。
还不等常京桐说话，方玉会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常一明从十人团创立的时候就在了，比我还要提早加入这个团体，他不仅仅是十人团的联系枢纽，很多理论和猜测都是由他牵头，再传到每个人耳中的。”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常京桐安静地听着，抬眼就能看到方玉会几近昏厥的模样，她不免皱眉，犹豫地回应道：“可能是我猜错了。”
方玉会反复摇头，说出让常京桐不能理解的话来：“不，不会，你是不会错的。”
她松开常京桐的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方玉会猛地停下脚步，凑到常京桐身边说道。
“如果他是，”方玉会没有说完，而是跳过这部分继续说道，“那他很可能，我是说，他应该就是‘核心’。”
最后两个字方玉会只是简单比了个口型。
“这样也能理解，这样也能理解，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方玉会又开始踱步了，嘴里念念有词。
常京桐眉头紧锁，开始有些后悔随意说出自己的猜想，她伸手拦住了方玉会，轻声安慰道。
“你别担心。我可能猜错了，而且，‘打工仔’未必不能以绑定者的身份出现。”常京桐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道，“他可能先前是真的绑定者，和你们一起创立了‘十人团’，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成为了‘打工仔’假扮的对象。真正的他或许现在还在其他地方呢。”
方玉会慢慢地摇了摇头：“如果他拥有假扮成绑定者的能力，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不，不会的。”方玉会这否定更像是和自己说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一直是这样的。”
常京桐理解了她的意思。
这话里的第一个‘他’想来就是指核心‘打工仔’了，而后一个‘他’，则是指常一明。
显然，无论是哪一个可能性，都预示着某个糟糕的未来。
“你不可能猜错，”方玉会喃喃地说道，“如果你猜错了，那整件事情就出现了漏洞，预言就出现偏差了，你懂吗？”
“他是促成预言的人，他是促成十人团信念的人，是他引导我们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他是，那我们看到的事情又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呢？他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他只是享受这个摆布我们的乐趣？”
方玉会不断抛出新的问题，可这些问题，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决了。
常京桐跟着沉默下来，方玉会的情绪明显影响到了她，她又看了方玉会一眼，决定干脆将所有的话都一次性说清楚：“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我，我不是预言中的女人，更不是可供你们摆布的棋子。我或许根本不在乎你们，更不在乎其他世界，我只想让我的生活恢复正常，对你们说所的世界根本不感兴趣。”
常京桐一字一句地说道。
方玉会愣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
“别害怕。”方玉会似乎在这一刻恢复了镇定，目光坚毅，“别怕。京桐，你只是忘记了，你忘记了那些备受煎熬的世界，你忘记了那些饱受折磨的人物，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都看到了，你也感受到了，你只是忘记了。”
方玉会从预言中看到的人物必然是有些扁平的，她心中始终埋着一个不安的种子，这是正常的，但上一个世界，常京桐的表现在最后给予了她一个鲜明的形象，一个足够让她坚定想法的人物。
这个形象并不是完全正面且积极的，却是立体的，有想法有智慧，会犹豫会退却，有血有肉，感情充沛。
这样的形象可比一个冷漠刻板，杀戮无情的厉害人物还要让方玉会感到安心，她甚至可以完全信任常京桐，即使常京桐失去记忆了，但她相信心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常京桐移开视线，看着房门出神。
只是忘记了？
短短的两天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常京桐遇到了许多糟糕的事情，可也接受了许多突如其来的帮助。
这些帮助背后代表着什么？
那是活生生的生命向她表达的亲近？
她曾经做过什么？
常京桐感觉到那种缺失，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安。
记忆某种程度上会构成一个人的性情，丢失的部分里，她成为了什么样的人物？有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常京桐害怕自己真的是预言里的人物，害怕自己缺失的记忆里有结束这一切荒诞现实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