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依旧垂首给她挑着鱼刺,语声很淡:“主的皇兄登基后,主不还唤皇兄?”
李羡鱼羽睫轻扇。
似乎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在她将其中的弯弯绕绕理清之前,临渊已将挑好鱼刺的刀鱼面重新递给她。
“好了。”
李羡鱼接过瓷碗,看着临渊随手将清水写的陛下两字抹去。
也似闲来无事,顺手在临渊二字旁添了她的字。
两个字连在一处,隔一道朦胧月色相守相望。
像现在并肩坐在船舷上的临渊与她。
李羡鱼秀眉轻弯,重新执起筷子,吃起尚且温热的刀鱼面。
这一次,她没有再尝到鱼刺。
江上水风徐来,吹动她垂在臂弯间的披帛轻盈摇曳,在将坠入水中时,又临渊握起,放在的膝面上。
银白披帛软软垂坠,月色般流淌在玄色武袍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色泽分明,却又此相称。
李羡鱼垂看了看,一双清澈的杏花眸也铺上清浅的笑影。
她没有将披帛收回来,而佯装不知,重新低下脸去,继续用着那碗临渊去好鱼骨的刀鱼面。
一碗汤面很快用完。
李羡鱼将空碗放回食盒,拿方巾轻拭着唇面,又趁着临渊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凑上前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亲的侧脸。
临渊一顿,侧首看她。
李羡鱼得逞后迅速从船舷上下来,笑弯弯地道:“我也回去歇息啦。若提前到了江陵,记得唤我起来。”
她转身走,可还未迈开步子,皓腕却临渊握住。
李羡鱼回过脸来,见临渊坐在背光的船舷上,羽睫微低,藏住微暗的眸色。
将李羡鱼的皓腕拉起,似在她手腕间咬上一口。
但最终仅克制着轻吻过她的指尖。
铺霜般的月色下,重新直起身来。羽睫淡垂,薄唇轻轻抬起:“主去安寝吧。”
道:“臣会在此守着主。”
*
江水顺流。
龙骧在江面上行得飞快,似阖间已过万重山。
一连两日的行舟后,们在第三日的晌午早早抵达了江陵。
李羡鱼从龙骧上步下,牵着她的雪郎,带着临渊与母妃,一路认真向街坊路,很快顺利地找到外祖所居的银杏街。
顾府设在长街尽。
因官家宅院的缘故,看着比寻常人家的屋舍都气派些。
此刻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前亦并无从人看守,仅孤零零地放了两座石狮子。
看着有些冷清。
似门可罗雀。
许近乡情怯的缘故。
李羡鱼在石狮子前站了好一会,鼓起勇气,上前握住黄铜的门环,轻叩了叩紧闭的门扉。
“哪位啊?”
很快传来从人的话声。紧闭的门扇随之敞开一线,门缝一家仆扮的中年男子探出来,上下量着李羡鱼:“姑娘来找谁?”
李羡鱼正启唇,却听身后的车轮声稍稍一停。
淑妃乘坐的轩车停在顾府门外。
随行的宫女轻轻起车帘,放下脚凳,将淑妃扶下车来。
中年男子听见响动,视线随之抬起,往李羡鱼身后落去。
甫一看到顾清晓,神情一震。
继而竟连大门都不守了,拔腿往跑。
一壁跑,一壁还喊道:“老爷,夫人,大姑娘回来了!”
这一声落下,同石子落深潭。
整个原本清净的顾府都惊动。
李羡鱼还未来得及挪步,见原本紧闭的朱红大门赶来的仆从们推开至极限。
两位发丝斑白的老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沿着垂花门前的青石小径颤颤而来。
“外祖。”
李羡鱼轻唤了声,抬步向们走去,在镂刻着云卷云舒的青石照壁前福身向们行礼。
她秀眉轻弯,一双清澈的杏花眸却渐渐笼上水雾:“外祖父,外祖母。昭昭带着母妃来看您们了。”
两位老人轻轻一愣。
继而,她的外祖母戚氏先认出她来。
她行拜礼,却李羡鱼及时搀住,就这般拉着李羡鱼的手老泪纵横:“你年年的女儿,我认得出来。年年离家的时候,也你这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