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中一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却眼珠一转,拿鞭柄重重敲击着自己身后的铁笼,高声对李羡鱼吆喝道:“那边的贵人,过来瞧瞧,有你喜欢的货吗?” 不待李羡鱼回答,他已倒过皮鞭,‘唰’地一下抽在铁笼上。 笼内面黄肌瘦的男女们惊惶起身,推挤着瑟缩到笼角。 偌大的铁笼空出泰半。锈迹斑斑的笼底上,倒卧着一名少年。 他的发冠已经碎裂,一头墨发凌乱而下,一半披散在肩背,一半散落于笼底,掩住了容貌,浸透了血污,显出格外令人心惊的深浓色泽。 身上一件玄衣早已支离破碎,浸透了鲜血的布片紧贴在肌肤上,依稀可见无数狰狞伤口。 李羡鱼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伤势。 刀伤,剑伤,纵横交错的鞭痕。 旧伤未愈,又叠新伤,身上流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笼底。 甫一望去,尽是一片深浓血色。 触目夺心。 竹瓷伸手握住李羡鱼的袖口,语声颤抖:“是人牙子。姑娘,我们快回去吧。” 褐色短打的汉子一切都看在眼中,此刻见到口的肥羊要走,立时便急了眼,上来就要抓李羡鱼:“你这小娘子看着便是大家出生,怎么却是个一毛不拔的性子?都到了人市,还装什么清高,还不赶紧掏银子买人!” 他黝黑的指尖还未碰到李羡鱼的衣袖,眼前顿时落下四柄明晃晃的钢刀。 “放肆!” 侍卫们竖眉厉喝。 人牙子的视线往刀锋上一顿,立时便缩回了手,话锋也随之转了过来,只是假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不发发慈悲么?” 他伸手指向倒在地上的少年,笑得有些渗人:“若是他死了,姑娘岂不是见死不救?夜里也不怕鬼魂索命?” 李羡鱼低头看向笼中生死不知的少年,触及他身上的鲜血时羽睫轻颤了颤:“你想要多少银子?” 人牙子眯眼打量着她身上的衣饰,两指互相交错:“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成!” 十两银子,就一个奴隶而言,已是天价。 但对李羡鱼来说,却并不算多。 李羡鱼松了口气,侧首对竹瓷道:“竹瓷,拿十两银子给他。” 竹瓷愕然:“姑娘,您不会是——” 李羡鱼点了点头,轻声启唇。 “竹瓷,我想买他。” 竹瓷瑟缩一下,见李羡鱼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也只得取出了荷包,从里头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人牙子却没接银子。 他那双贪婪的眼睛在鼓鼓囊囊的荷包上一转,立时改口道:“等等,我方才记岔了!” “这人花了我不少银子,十两银子就带走可不成,起码得——” 他张开五指,高声道:“五十两!” “我看你是活腻了!” 随行的侍卫大怒,夺过人牙子手中的皮鞭,重重一鞭抽在他肥胖的身子上。 竹瓷也忿忿:“你这人贪得无厌,是欺负我们不懂价么?五十两银子,都能买个宅院了。哪有这般金贵的人?” 那人牙子嘶哑咧嘴地捂着伤处,嚣张的姿态像是被这一鞭子抽没了,立时便点头哈腰地去摸自己腰间的钥匙。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便将人给您……” 他说罢,一低头掩住了眼底的阴狠,扭身去开笼门。 侍卫们随之上前,探了探鼻息,见还有一口/活气,便将倒在笼中的少年抬出。 * 一行人行至巷口,可真到了轩车跟前,李羡鱼却望着昏迷不醒的少年犯了难。 竹瓷也问道:“公主,这人可怎么办?” 李羡鱼想了想:“离宫门下钥的时辰还远,要不,先送去医馆,让郎中们看看。” “是。”侍卫们抱拳答应,抬手便要将少年丢上马背。 “等等。” 李羡鱼唤住了侍卫,后怕似地看着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若是就这般丢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运到医馆,怕是血都要流尽了。 李羡鱼叹了口气,只好道:“还是将他放到车内吧。” “是。”侍卫们抱拳答应。 昏迷中的少年遂被他们抬到车内,放在李羡鱼对侧的坐凳上。 随即银鞭一响,轩车急急向前。 车内,竹瓷瑟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