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潇沿着堤坝缓缓而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细节。
他时而弯腰查看石块的缝隙,时而又用手掌感受着泥土的湿度,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王贵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却不敢伸手去擦。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杨大人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治水之事竟如此上心,这双眼睛像是能把堤坝看穿似的,自己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王管事,你看这处堤坝的坡度是不是有些过陡了?”
杨潇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一段堤坝说道。
“按照朝《河防要诀》,堤坝的坡度应该更为平缓一些,这样才能更好地分散水流的冲击力,减少溃堤的风险。”
王贵定睛一看,顿时冷汗涔涔。这段堤坝的确是有些陡峭了,原本是为了赶工期图省事,想着反正有铁索加固,应该没什么大碍,谁知竟被杨潇一眼看了出来。
“大人明察!下官疏忽了,这就立刻命人修改!”
王贵慌忙应道,心中对杨潇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杨潇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向王贵详细讲解着堤坝加固的要点,从石料的选择到堆砌的方式,事无巨细,侃侃而谈,听得王贵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大人真乃神人也!下官在河工衙门当差多年,竟从未听过如此精妙的见解!” 王贵由衷地赞叹道。
“王大人过誉了,本官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杨潇淡淡一笑。
“治理水患,关系着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容不得半点马虎。”
“就这几日,水龙骨就要着手建造了,你尽快修改。”
王贵被杨潇这股认真劲儿激得热血沸腾,当即招呼着河工们连夜赶工。
一时间,堤坝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响彻夜空,竟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几分。
而此时,杨潇已经回到了府衙。
他顾不上休息因为他感觉到空气好像变的湿润了起来,立刻命人取来历年的水文资料,仔细翻阅起来。
窗外夜色渐深,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杨潇那张俊朗却略显疲惫的脸庞。
他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公子,您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侍女怜雪端着一杯热茶,轻声劝道。
杨潇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茶香沁入心脾,让他稍稍放松了些许。
“怜雪,你也早些歇息吧,不用管我。”
“可是……”
怜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杨潇挥手制止了。
“去吧,我没事。”
怜雪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杨潇揉了揉眉心,继续埋首于卷宗之中。
他一页页地翻看着,将历年的降雨量、河流水位等数据仔细对比分析,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规律。
“不对劲,今年的情况有些反常……”
杨潇看着手中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根据往年的经验,江南地区的雨季一般在六月中旬才会到来,但今年从四月开始,降雨就明显偏多,河流水位也比往年同期高出不少。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
杨潇不敢再想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做好防范措施,以应对可能到来的洪灾!
他立刻提起笔,开始草拟紧急预案。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一名侍卫应声而入。
“将这份预案连夜送往各县,命他们提前做好防汛准备,不得有误!”
“是!”
侍卫接过预案,快步离去。
与此同时,清州城内“醉花楼”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漕帮帮主赵龙正和一群兄弟们喝酒划拳,好不痛快。
赵龙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哈哈大笑。
“痛快!痛快!”
“帮主好酒量!”
“帮主海量!”
周围的兄弟们纷纷叫好。
“来来来,兄弟们,咱们继续喝!”
赵龙兴致正高,招呼着兄弟们继续拼酒。
这时,一名漕帮弟子匆匆走了进来,在赵龙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龙一把抓住那名漕帮弟子的衣领,喷着酒气问道。
“你小子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弟子被赵龙这一下吓得酒醒了一半,唯唯诺诺地说道。
“帮,帮主,杨,杨大人他,他派人送来了紧急预案……”
赵龙一把松开手,那弟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兄弟们都停下了划拳喝酒,面面相觑。
“紧急预案?什么紧急预案?”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问道。
“还能是什么预案,自然是防洪的!”
另一个瘦猴似的汉子接口道。
赵龙没有理会他们,一把抢过弟子手中的信封,粗暴地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