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清寻镇已经插上了南陈军的旗帜,镇子外围,两座南陈军的营寨也已经搭建完毕。
占据北面一座小山当做中军主帐的林孝节站在山头上静静地望着南陈军的大营。
“主帅,南陈军遣人将我军在镇子中战死的士卒送至营前了。”
“派人去接一下,顺便帮我带一份信送给史将军。”
林孝节探手递给前来回报的将校一封书信。
蜀军大营打开,士卒将南陈军送还的战死士卒尸体接回后,营门关闭,同时一封信经由前来送还战死士卒遗体的南陈军将校带回了清寻镇中。
坐镇清寻镇之内的史太岁拿到回信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将军,为何不看?”
一名将校不解的问道:“我军都做到送还其战死士卒了,不就是为了表示我军本无意与其争锋吗?”
史太岁看着帐外,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书信道:“若是他林孝节真想谈,不会只是一封什么印信都没有的书信。”
“会不会是他害怕与我军通信,被人知晓?”
史太岁苦笑着说道:“他若是怕被西蜀那些朝臣攻讦,早在抚州时,他就不会告诉我任何一点西蜀与北唐的消息,而是一走了之甚至反过来突袭我军。”
“他现在已经看清了,我们绝难挽回败局了,他如今与我并肩作战的情谊,都已经在这封信里了。”
“他是要劝降。”
几个月就变得更加苍老的史太岁突然挺了挺胸膛说道:“我不看,是因为我老了,心志不坚定了,若是他心中言辞恳切,说不得我真的就动摇了。我不看,就是为了咬紧牙关,做这最后一搏!”
“输赢已定,那我也要死在战场上,而非任由敌人宰割!”
说话间,史太岁浑浊的眼神精光暴闪。一刹那变得无比坚毅的史太岁说道:“回信!既要战,那便不需这么多废话,放马过来,我也好看看林孝节盛名之下有几分成色!”
“击鼓!出营列阵,邀战!”
金鼓声起,四万南陈军自清寻镇与两翼营垒中倾巢而出。
林孝节看着南陈军中跑来一骑而后折返,就猜到了史太岁的态度,果不其然,不多时营寨中就遣塘马将一封绑在箭上射来的战书送到了林孝节面前。
林孝节接过战书,放在手中掂了掂就扔在了一旁。
“主帅不拆开看看吗?”
“不了,他的心意,已经表露出来了。”
林孝节朝着山下的南陈军阵努了努嘴,“传令,出营列阵!”
蜀军出营后,漫山遍野的旌旗与黑压压的军阵顿时就与南陈军阵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南陈军虽只有四万人,又有大半新卒,可他们昨日胜了一阵,如今锐气十足,不可小觑。”
山头上,林孝节对众将说道:“我军虽七万之众,可清寻镇正面最多也只能展开两万人,加之两侧被群山环绕,我军无法绕行背袭,如此一来,我军兵力优势便无法发挥。”
“不过,南陈军精悍士卒少,不能久战,开战后便一定是聚集精锐在我军阵一点追求速胜。只要熬过了他们的三板斧,挫掉他们的锐气,其势便要去掉一半,到时胜负便可定下了。”
这时,一名此前刚刚调来他军中的校尉抱拳道:“主帅,南陈军阵看不出主次,怕是不好判断他们的主攻点。”
他一开口,立刻就有四五名将校附和。
“南陈军自然会通过行动告诉我们的,无需多虑。”
林孝节随口回应道,转身对一名将校吩咐道:“我让你挑选的五千精锐撤到军阵末尾。”
“诺!”
“各部列阵接战后,务必严守阵线,一步不许后退,要死死拖住南陈军一个时辰,等南陈军疲敝,我自会下令反攻。”
“都下去准备吧!”
这时,他的亲兵校尉凑上前小声说道:“主帅,张世德与他麾下的将校毕竟是右相的人,对主帅军令异议又太多,让他们全部集中在左翼,万一他们除了差池,怕是对战局不利。”
林孝节眯着眼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地声音说道:“还未出蜀时,这些人就多对我阳奉阴违,一路上又多次搬出右相压我。我平生最恨令出多门,此番让他们集中在左翼,就是我送给史太岁的最后一份礼,若是他看过那封信,便一定能抓到机会。”
说话间,南陈军阵中,进军的号角声便响了起来。注意力被拉回到战场上的林孝节平静地看着开始整体前移的南陈军说道:“传令,进军,与南陈军针锋相对。”
两边号角声先后响起,黑压压的军阵迈着步子向对方不断挺进,极短的时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随着双方按部就班的互相抛射箭雨后,各自的战锋队也越阵而出,在战场中央开始接战。
靠着大量军械武装起来的南陈军虽然士卒不及蜀军,可兵甲却堪称豪华,接连两队数千人的战锋队,都是身披数十斤铁甲的重步卒。
双方刚一接战,这些南陈士卒就靠着兵甲之利抹掉了一部分双方的差距,战况也从一开始就变得极为胶着。
随着双方的战锋队源源不断投入到战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