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大营西南侧,史义率领主力沿着前方两名幢主走过的路不断接近。
一路上,史义愈发觉得奇怪。
照理来说,韦氏既然被夜袭,那么唐军无论如何也该派出一些斥候在韦氏的大营四面活动。
可他眼看就要摸到大营边上了,却连一个唐军的斥候轻骑都没有发现,只有一些成群结队的流民匆匆跑过。
史义越想越觉得不对,便下令停止前进,将前队全部召回。
天空中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作为前队的两名幢主也回到了史义身旁。
“军主,为何不动了?”
一名幢主擦擦汗问道。
史义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一个唐军的斥候,唐军的骑兵也不向南追击韦氏的溃兵,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经史义一提醒,一名幢主也意识到了问题。
“是啊,唐军营寨没出兵不说,整个南面一个唐军也没有见到,他们好像是故意要放走这些溃兵一样。”
史义点点头,随后下定决心说道:“回转,这仗打不了了。”
此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信使开口道:“可是我们已经到了此处,就差一步就能靠到大营附近,此时回头,岂不是白白做了无用功?”
史义扭过头看着信使冷冷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带兵千里迢迢赶过来,本以你们能做些什么大事,结果呢?”
信使还想说些什么,史义却眯起眼睛盯着他说道:“休要聒噪,你若是一句话不说,我还能带你离开。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说着,史义就让两名幢主下去布置。
做好调头的准备后,史义刚刚带人出发,队尾十里外却突然升起了一股狼烟。
史义看着烟柱升起的方向先是一惊,随后连忙下令加速行军。
烟柱升起的方向是他给自己预备的后撤的一条路线,为此他事先特地派去了一队斥候,一旦有警,就会燃放狼烟提醒。
此刻既然狼烟已经升起,那就说明他身后出现了唐军,并且这支唐军极有可能已经切断了他的归路。
但是毕竟相隔十里,他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他还是要冒险从那条最快退出战场的路线后撤。
两千南陈军走到一半听到又要折返,军心也变得有些不稳。
史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催促士卒加快行军速度。
两千南陈军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行进,为了再快一些,史义咬咬牙抛下了本就不多的辎重。
一个时辰后,史义终于率军赶到了狼烟升起的位置,却发现本应在这里等候自己的斥候迟迟没有归队。
感觉不妙的史义连忙派出自己军中仅有的十几名轻骑向外探查,自己也派出几名亲兵去寻找自己留在这里的一队斥候。
亲兵很快就回到他的身旁,带回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将军,没有我军斥候的踪影,只看到了燃放狼烟剩下的木料草垛。”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劈在了他的头上,史义一阵头晕目眩,连忙起身召集所有将校。
此时的他如果还不清楚上当了,那自己就真的是头蠢猪了。
等史义对一众将校下令结阵迎战时,南陈军所在位置的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悠长厚重的号角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整齐的迈步声。
史义一边下令调整阵形,一边不断环视四面八方传来的号角声。
最先出现在他视线内的是东面一排排直指天空的枪槊与认旗门旗,随后一面将旗出现。
紧接着,南陈军所处位置的左右身后全部出现了唐军的身影。
在唐军逐渐出现的军阵前方,一些他之前派出去的轻骑斥候正被唐军骑兵不断追逐着朝本阵跑来。
唐军的突然出现让南陈军阵中出现一阵骚动,可他们毕竟是军中精锐,随着一阵阵铜钲声与将校的呼喝声,他们很快安静了下来。
史义环视一圈后大声喊道:“圆阵!”
随着传达史义军令的号角响起,安静下来的南陈军立刻开始结阵。
他们迅速在各级将校的呼喝声中列成圆阵,一面面旁牌在最外圈层层叠叠地并在一起组成盾墙,一杆杆枪槊也随之架在旁牌之上,将枪尖槊锋斜着指向外侧。
虽然圆阵已经结好,可是他早先下达的抛弃辎重的命令让史义在这时没有了一直随军携带的简易巢车。
没了巢车,了望兵没办法通过巢车观望敌军动向,旗号也不能在一个几位显眼的地方传达军令。
可唐军显然没有这个问题,最先出现在他们东侧的左屯卫军阵中,足足两辆巢车正不断摇晃着令旗传达军令。
往来的塘马在他们的眼前大摇大摆的去往其余几个方向的唐军军阵传递军令。
唐军四面的军阵逐渐压上来,整齐地步伐声与飘摇的旗帜让圆阵之中的每一名南陈军将校士卒都赶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史义一边不断在士卒间奔走安抚,一边不断鼓舞士气。
他清楚,急行军一个时辰的他们没有力气主动攻击突围,只能被动防守,在战斗中寻找唐军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