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台州,司马氏府邸。
刚刚与一众台州名家饮酒作乐后醉酒的司马氏家主在侍女的搀扶下正摇摇晃晃地走向书房。
侍女点起烛灯熏香后,便纷纷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了红着脸的司马炎跪坐在桌案前喝着醒酒汤。
侍女离开后不久,司马氏的老管事就轻轻扣响了书房的房门。
“进来!”
司马炎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轻声说道。
老管事走进来后,恭敬地站在司马炎旁边,轻声道:“主公,建康来信了。”
司马炎听到老管事的话,眼睛瞬间恢复了清明。
“信在何处?”
老管事连忙将封着火漆的密信递给司马炎,随后司马炎借着烛火打开火漆,取出密信查看,老管事也立刻自觉地扭过头去。
看过后,司马炎吐出一口浑浊的酒气对老管事说道:“让二家主来我书房。”
说罢,司马炎就将密信倒扣在桌案上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同样酒气冲天的司马铮便推开书房的门,匆匆走到了司马炎对面坐定。
司马炎直了直身子,随后将倒扣着的密信推到司马铮面前说道:“看看吧!”
司马铮眼中闪过精光,拿起密信看过后却诧异地看向司马炎。
“裴氏?”
司马炎闭着眼点点头说道:“对,陛下不知与裴氏达成了什么交易,裴氏为首的几个北地世家已经全面倒向陛下了。”
司马铮道:“裴氏能帮我们多少?”
司马炎说道:“裴氏的信使三日后就会来到台州,到时我们才能知道。”
司马铮道:“是否要将部曲集中于府中提前做好准备?”
司马炎摆摆手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被赵瑞的细作看出端倪。”
司马铮点点头,随后将密信放入烛台点燃后,起身默默退出了书房。
司马铮离开后,司马炎又唤来老管事说道:“告诉司马昭,让他从部曲中挑选两百人,随他悄悄进入建康城外我们司马氏留下的庄园潜伏下来,等我进一步消息。”
老管事拱了拱手后便走出了书房,在觥筹交错的嘈杂声中辗转几次后来到后院,随后走到马厩掀开一旁的石板悄悄走了下去。
当老管事扣上石板的那一刻,地下的金铁交鸣的声音便取代了在地上时宴请的嘈杂。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与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炉,老管事快步穿过一个又一个正在锻刀的赤膊壮汉,走到一个赤膊正在锻造一柄刀胚的年轻男子身旁。
那赤膊男子正是司马昭,他用一块蘸了冷水的麻布包裹着还没有装上刀镡刀柄的刀胚,在通红地刀胚上反复锻打,火星在空气中飞舞,不时溅到他健硕的身体上,可他面无表情,仍旧只是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手中的刀胚。
不多时,刀胚在他不断地敲击下渐渐变薄,而后他将依旧冒着红光的刀胚插入一旁的水池中,温度极高的刀胚遇到冷水立刻发出刺耳的“嗤嗤”声。
“何事?”
司马昭问道。
老管事平静地说道:“少主公,主公命你从部曲中精选两百人,即刻启程,去往建康城外庄园潜伏下来。”
司马昭点头,随后便继续专注于眼前还未完全成型的刀胚,不再理会一旁的老管事,老管事也知趣的转身离去。
许久后,司马昭将手中刀胚再次回火后,便将刀胚交给了一旁的一名部曲,简单用麻布蘸了冷水擦拭一番后,司马昭便披上衣物,整理妥当走向了通往地上的阶梯。
次日清晨,再司马氏府邸上宿醉一夜的宾客们纷纷在客房中醒来,随后他们在司马氏用过早饭后,便纷纷告辞离去。
司马氏府邸正门后门外,从司马氏返回台州就一直盯守在这里的赵瑞细作看着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宾客车马离去,又观察了片刻后,便派出人手跟踪车马,剩下的人也就将目光继续转向了大门缓缓关闭的司马氏府邸。
“八月二十日夜,司马氏宴请宾客三十七人,车马三十七,仆从九十,宿醉,次日晨归,车马仆从不变。”
一名盯着司马氏府邸正门的赵瑞细作头目对一名下属说道,“记录在案,与前几日的拢在一处,尽快发回建康。”
“诺!”
下属记录完毕后,点头便悄悄离去。
“真不知道为何还要盯着这头没了爪牙的老虎。”
下属走后,细作头目撇了撇嘴,小声自言自语道。
宾客的车马在出了司马氏府邸后,便各自向住处而去,那些整日跟踪司马氏宾客的细作见路线没有变化,也都不在那么尽职尽责,不多时就放弃了继续跟踪。
离去的细作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样被一些正在兜售杂货的市井小贩看在眼中,随后这些小贩将消息慢慢传递,最后由一名挑着货担的货郎经过时将消息传给一名从司马氏出来的宾客仆从。
接到消息的仆从轻轻掀开车厢门帘一角,低声说了几句后,车厢中的年迈老人点点头,随后转身对不知何时就已经在车厢中的司马昭说道:“他们已经走了。”
司马昭对一名年迈的宾客拱拱手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