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玉宸扯起嘴角笑了笑，那一笑让天地失色，让万物动容，更是轻易地，撩拨了桁樾那颗躁动已久的心弦。
他赶紧将藏在他怀中的夜玉宸的手掌抽出，转过身，使劲儿吞咽了几口口水，哑着声音，尽量控制着自己微颤的声线。
“你……你想跳便跳吧！”
桁樾原本就存着私心，若是能在临死之前，再看到夜玉宸专门为他舞一曲，那他……倒也死而无憾了。
夜玉宸抬手扯开了自己束起的墨发。
顺滑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在肩膀处披散开来，随风舞动。
连续的几个旋转，霎时拉开了和桁樾的一些距离。
夜玉宸单手举起开得正盛的红梅枝条，腰身向后下压，媚眼如丝的从下仰的视线里看着桁樾。
忽地，他直立起腰身，单手搭着桁樾的肩膀慢慢的靠近，旋转，舞动，像一只精灵一般，围绕在桁樾的周围。
一股寒风掠过，桁樾似是看到夜玉宸的身子微微一晃，他赶紧伸出手，扶住了夜玉宸的腰身。
夜玉宸回眸感激的一笑，就在他想要站立起来的时候却又无力的跌回了桁樾的怀里。
似是有些懊恼，又有些惋惜的喃喃道:“对不起!我跳不动了!”
桁樾倒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没关系，跳不动了就不跳了!”
此时的桁樾，完全被夜玉宸突然醒来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看到夜玉宸披撒在他手臂上的墨发从发根处一点点的变白，向外蔓延，桁樾这才慌乱的出声询问。
“小宸，你的头发……”
夜玉宸粲然一笑，抬起自己微凉的手指摸索着抚上桁樾的脸颊，那无光的眼神中尽是不舍。
还有那掩也掩不住的爱意，莫名的，桁樾还看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对不起，我怎能忍心让你为我魂飞魄散呢，该死的一直都是我！”
桁樾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小宸，你听到了？你……你没有失去记忆？”
夜玉宸没有回答，只是弯起嘴角笑了笑。
“你一定要好好地，要幸福！你天生就是帝王，帝王……原本就不应该有情！”
“这一世，是我……是我欠你的，我还了……”
夜玉宸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已经几近全白的长发似是在预示着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一滴滴滚烫的泪从夜玉宸的眼角滑落，尽管在冰天雪地里，仍旧让桁樾觉得那泪烫的他心口生疼。
亦或许，与那泪并无多大干系，只是桁樾在逃避着他即将失去夜玉宸的恐惧。
“小宸，告诉我，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桁樾的声音难得的带上了哽咽，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到夜玉宸的脸颊上，和他的泪混合着，融为了一体。
夜玉宸伸出手，轻柔的拂去那些泪。
“别哭！答应我……给大越一个安定祥和的盛世，我……我想看到万民无疾苦，四海……四海皆升平！”
“答应我，答应我……”
无光的瞳孔骤然瞪大，夜玉宸一遍遍锲而不舍的哀声祈求着桁樾。
虽然桁樾并不想答应，他只想天涯海角，碧落黄泉追随着他爱的人。
可他终是不忍心夜玉宸带着遗憾离开，便也只能哑着声音，应了下来。
夜玉宸这才放下心来，笑着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的方向，伸出手够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犹是许愿一般，低声呢喃。
“下辈子，我不求权势滔天，不求惊才绝艳，不求容貌绝伦，不求肩负重担。我只求……做一个……”
“一无是处，有家人疼爱的……永远不再被抛……弃……”
“唯愿生生世世，再不复……与你们……相见！”
手掌无力的垂落下来，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的红梅漫天飘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夜玉宸的身体渐渐地变得透明，此时的桁樾是彻底慌了。
他将夜玉宸的身子紧紧地箍在怀里，可越是箍紧，就越是抓不住。
“小宸，小宸你不要走，是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孤再也不逼迫你，再也不强求你，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啊……”
在桁樾崩溃的时候下，夜玉宸的身体一点点幻化成了点点星光，在飞雪的卷席下，飘散在空气中的每一处。
桁樾狼狈的哭喊着，漫无目的的在空中胡乱的想要抓住什么。
“小宸，小宸别走！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离开我！小宸……”
终是在夜玉宸完全消散的那一刻，桁樾再也忍不住的仰天长啸，痛苦的呼喊着夜玉宸的名字。
可……一切，终究还是迟了！
桁樾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整个人仿佛失了魂的木偶一般，毫无半点生气。
突然，空气中有了一股异常的波动，桁樾感觉到了危险，但他却丝毫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反倒笑着闭上了双眸。
他答应了夜玉宸，会给大越一个盛世祥和。
他不能违背对夜玉宸的誓言去寻死，但如果……他不得不死，倒也不算违背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