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3 / 3)

"地摔到桌上,“我给你介绍的,分明姓靳,叫靳传祓!中间你私自挪位置没有?”妙辞飞快摇头说没有,“一切都听您的吩咐。我一直坐着没动,等着第一个坐到我对面的男人,那男人恰好是梁裕。至于靳传祓”

妙辞回想道:“他分明坐在我隔壁那桌,背对着我闷声吃酒。他是梁裕当年的同窗好友,梁裕见我瞅他一眼,便主动介绍那人叫靳传祓。”

万夫人心想糟了,定是那靳传祓吃酒吃懵了头,忘了还有相看这件事。

万夫人不肯放弃,追问:“你既已见到那姓靳的,觉得他如何?他才是我原想给你介绍的。”

提起靳传祓,妙辞心里作恼,语调不由得抬高:“您简直是刻意来糟蹋我!就他那脸,多看一瞬,都是对自个儿眼睛的亵渎!脸上疤疤癞癞,头发稀疏,身材臃肿得仿佛即刻能流肥油!”

万夫人脸色黑沉,即刻意识到这一遭,是被媒婆给阴了。定是媒婆收了靳传祓那头的钱,刻意在她面前卖好话!“你在色相上的执念,未免忒深。"万夫人心虚地抿口茶,“不过,别管最后相的是谁,索性你已相看到一个满意的。”

提到那位表哥,妙辞颧骨微微泛红,“我一直记得清楚,祖母家只有一位远房表哥对我很好。除他之外,那帮亲戚都是豺狼虎豹。”

甭管是谁,只要不是席憬就好。

万夫人镇声道:“这事千万得瞒住你义兄。等会儿散宴,回去路上甭管他如何问,你都时刻记得要掩饰相看男人这件事。”

妙辞颔首说知道,“这会子宾客就要散了,我得赶快回去,不能让义兄起疑心。”

语毕,捉裙起身。转身,却见席憬倚在廊柱底下,眸色幽深,不知听了有多久。

席憬把一个男人提溜过来,“看看这位,是不是你的好表哥。”

被操到妙辞面前的那个男人正是梁裕。

梁裕性情外放,是个标准的小太阳。扬唇笑时,八颗牙齿明晃晃地跃在妙辞眼前。

“妙妙,又见面了。"梁裕一见她就傻笑,笑得格外温暖。

“妙妙?“席憬眯起眼,“才见面多久,就叫得这么亲近。”

梁裕没个心眼,说那当然,“按辈分,我还能同妙妙一起称世子一声大舅……不,大哥。”

妙辞听得心里七癫八落,“表哥,少说两句。”梁裕听话,手往唇前一划,表示已然封嘴。俩人一唱一和,仿佛已然在谈情说爱,打得热火朝天。席憬心里陡然窜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早出五服之外的表哥,都能光明正大地同她谈婚论嫁。他却不能。

席憬的眼睛像掉进腌菜缸里,剜着妙辞。

剜得久了,妙辞的眼也被他蛰得酸涩。同时心弦像被生生割断,让她痛得脸色煞白。

心里是席憬的情绪,他的情绪正向她传递:他爱她,爱得晕晕乎乎,黏黏腻腻,像在烈日炎炎下中暑。妙辞被他的情绪勒索,抬脚走到他身旁。

他们正在共享的糟糕情绪,让她懵懵地开了半个窍。此刻她尚还谁都不爱,不爱席憬、不爱梁裕、不爱渠临,更不爱那个毫不沾边的誉王。

但她却提前懂得心动是何滋味一一是席憬的心在教她。他们在暑气未消之际开始共感,所以她品尝到,他的爱别具夏日滋味,由几个最强烈的意象组成一一烈日底下尖锐的耳鸣、曝晒的心跳、蒙了猪油般的眼。她渴望清汤寡水般的相敬如宾,然而席憬让她感知到的,却是最朴实的侵占。

在学会爱人之前就把侵略性的心心动记得深刻,这让妙辞深觉大事不妙。

“跟你的好表哥说再见,跟你的好哥哥回家。”席憬摁住妙辞的肩膀,朝她说。

梁裕盯着妙辞的背影憨笑,“妙妙,你早点回家,我们来日方长。”

妙辞抬眸,盯住席憬的眼。

原来席憬看她的目光,是那样强烈的不清白。妙辞不懂席憬的执着。对一个不爱他的人施展爱,只会白白浪费功夫。

同时她也不懂,一个习惯经受高强度刺激的人,即便有机会远离刺激源头,其实也并不会对清汤寡水的生活重新燃起热情。

这夜,妙辞被席憬拽着手腕回家时,只顾得打量天边那一抹暗得扭曲的月牙儿。

丝毫未曾察觉,就是从这夜起,她所谓高尚公正的情感,慢慢开始偏航、堕落、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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