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富明识破了温慧的谎言。
“那怎么可能这么巧呢？我刚刚跟他们说完，你就到了。”
温慧讪笑了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你。”
钟富明指了指楼上，“上面什么情况，他已经吃饱喝足睡着了？”
温慧道：“应该差不多了，喝了点酒，醉没醉我不太清楚，但是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时不时喊两声，你在下面没听到？”
钟富明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听到。”
酒店很大，虽然荒废了，但是关上门，隔音还是挺好的。
“他喊什么？”
温慧道：“还能喊什么？发酒疯了，你们这些男的，一喝酒，一个个就像是发神经一样。”
钟富明苦笑，“你这也把我算进去了啊，我已经好久没喝酒了。”
温慧白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这样子啊？”
钟富明挠了挠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都过去了，而且一切都终将过去的。”
惨白的月光，从那破破烂烂的窗户照进来，照在这对几乎满头白发的夫妻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回想起以前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都笑了。
温慧道：“他刚刚想下来，但是被我劝住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钟富明道：“下来干嘛？看他们写了多少了？”
温慧摇头，“倒不是，说要拿点吃的喝的给我们，太多了，他吃不完。”
钟富明笑着摇了摇头，没发表意见。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一切都按照计划如期进行，你走吧，回去之后，趁着时间还早，兴许还能睡会儿。”
温慧点了点头，“睡是睡不着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你也知道我，很容易紧张。”
钟富明当然了解，那么多年了，温慧依旧改不掉这个毛病。
第二天如果有非常重要的事，前一天晚上，她准失眠。
比如说高考的时候，其实温慧的成绩非常好的，在全年级，成绩一直都是排名前十。
很少跌出过前十。
但是高考前晚，她没睡着，失眠了。
结果高考考得一塌糊涂。
明明可以考上名校的成绩，但是却因为失眠没休息好，影响了发挥。
最后只考上了一个二流的大学。
她不甘心，复读了一年。
复读的时候，她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还进步了很多，基本上没跌出年级前五名。
可高考的时候，她又失眠了。
结果跟前一年一样，考得非常的差劲。
经历了这两次，她彻底认命了。
她虽然平常考试成绩很好，但是高考前一夜，是她永远无法迈过去的坎。
她但凡能睡着，哪怕只有个小时，绝对不会只考上那点分。
只够上一个普通的大学。
她想，这或许就是命吧。
哪怕再重来几次，依旧是这样的结果。
她一遇到大事情，心里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会整夜整夜地失眠。
这就好像是病毒一样，根本没法靠自己克服。
钟富明后来经常调侃，幸亏温慧高考没发挥好，她要是发挥好了，考上名校，毕业之后，进入大企业大公司上班，两人就不会遇见了。
这是老天冥冥之中在帮他，帮他把温慧送到他面前。
命中注定好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每次两人吵架的时候，温慧总是会想起那两年的高考，然后不停地唉声叹气。
过得开心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的。
这么多年，钟富明对她其实很好，两人几乎很少吵架。
她觉得，自己遇上对的人了，她无数次跟亲朋好友说，她这辈子值了。
但是当钟褚冷冰冰地躺在她面前的时候，无尽的痛楚不停地肆虐她摇摇欲坠的躯体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她后悔了。
也许当年高考，她再复读一次，努力克服自己遇大事就紧张的毛病，会不会让她的人生不一样呢？
会不会就此避开钟富明？
不认识钟富明，那么也就不会有钟褚，她也就不会遇到老年丧子这种世上最悲伤的事。
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钟富明叹了一口气，“睡不着，至少也躺会，闭目养神，也可以让大脑休息的。”
温慧苦笑道：“我要是早点认识你，那该多好啊，当年高考，我失眠，然后一晚上都睡不着，我很紧张，睁了一晚上的眼睛。”
“我要是知道闭目养神也可以让大脑休息，我高考发挥就不会那么差了。”
钟富明听出了温慧的话中之意。
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反驳。
但是现在，他只有一声声叹息。
“慧儿，对不起，我…”
温慧打断了钟富明，“不用跟我道歉啊，不是你的错，算了，不说这些了。”
“刚刚我都听到了你跟他们说的那些话，那些算是最后的道别吗？”
钟富明道：“算是吧。”
温慧道：“他们能听得出来吗？”
钟富明摇头，“听不出来，他们现在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