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如絮,昏暗难识。
狂风大作,雷声滚滚。
天幕像是被划开一角,黑暗中有两只连在一起的硕大灯笼,熠熠生辉。
刹那间,阴冷的气息被驱逐,燥风习习,吹的人脸干舌燥。
飘在半空的梅老爷子仿佛随时都会被吹灭的蜡烛。
府君大人手上快速掐诀,手中化出一柄寒光长剑,他顶风而起,另一个袖口中飞出细细的锁链,紧紧扣住梅老爷子的生魂。
铮地一声,巫抵的锁链被寒光砍断,我不敢怠慢,嘴中一直唱着招魂词。
那盏红色宫灯飘到半空,指引着生魂落在我家小院中间。
我拿着权杖,一路吟唱,一路将生魂引进梅老爷子现在居住的房间。
房间里最少有六七个人,都是梅老爷子的儿女、弟子。
生魂似乎感受到家人的气息,往前一扑,就进入了躺在行军床上的枯槁身体。
我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激动道:“快,快喊老爷子的名字。”
在场的都比我懂阴阳之术,听我这么说,他们都在梅老爷子耳边唤着他的名字,也有叫爸的。
动态心电图陡然发生变化,老爷子一口浊气吐出,整个房间里响起压抑的哭声和如释重负的长叹。
梅家人都纷纷激动来向我道谢,我摘下沉闷的面具,才发现脸上都是汗。
“不用谢,我没做什么,你们一会儿给老爷子服点中药。”我呼呼喘着气说道。
“你太姥姥和宝哥正在煎药。”袁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真诚地笑了笑,“小麦,我代梅家谢谢你们母女。”
我凑上前,低声道:“最后是府君大人救的场,外面还有情况,你们都别出去,巫抵打上门了……”
我将巫抵为何会扣押梅老爷子的原因讲了下,就匆匆跑回我的房间。
外面风声呼啸,乌云黑的吓人,温度有炎夏那么高。
府君大人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他有什么筹算,但看这异常的天气,我总感觉一会儿有场恶仗要打。
温也为了避嫌,站在屏风外面,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
“去看看你母亲。”他把我身上的羽衣脱掉,帮我把贴在脸上的头发理了一下。
“当初巫抵去昆仑抢夺仙草,就是为了补齐梅老爷子的魂魄,他是巫彭一缕残魂转生,巫抵应该是想唤醒巫彭的记忆,或许还让他回到大荒之境重生!”我迫不及待将消息分享给他。
温也点头道:“巫抵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咦,你居然能听到?”我有些好奇。
巫抵用的是巫族之间的意识交流,他当时说的话直接在我脑中炸起。
府君大人能听到我能理解,毕竟是尊神吗,温也居然也能听到……
他笑了笑没解释,而是推了一把我的后腰,让我先进房间。
红姐正坐在旁边喂妘素喝药。
她面色惨白憔悴,嘴唇完全失了血色,斜靠在床头,盖着被子,只穿着白色薄内衽。
我翻出身睡衣,递到她手边:“你把这个穿上,干净的。”
妘素便过头不想喝药,垂眸看向那套卡通睡衣,嘴角勾起:“你觉得我会穿?”
我坐在床边的小圆凳上,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爱穿不穿,不怕受凉……”
想到外面的异象天气,我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巫抵又召唤了什么异兽……
“你,你身体怎么样?”我看着一脸不情愿喝药的妘素,心里有一丝丝难受。
红姐坐在床边,端着勺子和碗,蹙眉叹气:“降神通灵轻则损耗元气,重则减寿,这就是主人宁不愿意让你回大荒之境担任少司命巫师的原因……”
“住嘴!”妘素瞪了红姐一眼。
“您为小主人做了这么多,从她出生前就开始谋划,就连这院中留下的法阵也做了两手准备!不就是担心她度不过生死劫,再一次逆天而为,为她降神招魂吗?!”红姐有些激动,更多的是紧张。
看样子,她应该是第一次忤逆妘素。
妘素的嘴角微微抖了抖,看向我时冷笑道:“现在法阵失灵,而且我已经被冥府尊神盯上,倘若以后你生魂被那些神巫或者冥界扣下,我也无能为力。”
我撇撇嘴:“我已经走过黄泉路,温姐姐说我正式在人间‘落户’,府君大人也放过我这个偷渡客了,在我阳寿未尽之前,是不会再去冥府的。”
“至于巫抵……”我叹了口气,“我尽量不落到他手里。”
“哼,不止巫抵……”妘素蹙了蹙眉,脸上有丝厌恶。
“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其他神巫在打我的主意?”我头瞬间又大了一圈。
“是巫姑?”温也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来。
妘素不置可否:“巫姑曾在我离开大荒之境之前,占卜预见了乐小麦的存在,并再三强调要将你二人回到大荒之境,扭转局面。”
“你担心我们回去后,她不放我和温也走?”
妘素点头,似笑非笑道:“那些神巫神秘莫测,倘若如九重天之上的神佛,我倒不会有这种担心,偏偏他们虽有神力,却还是难割舍人的情绪,比世人还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