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像展翅的鹰顺江急掠而去,约莫行了五六里。
见江边泊着条乌篷船,拴在大柳树下,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男子一跃上船,惊痛唤声“小叠”,掀开帘子直奔舱内而去。
见小叠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肩后部的伤已包扎好,依稀渗有斑斑血迹。
“小叠,对不起,”海朱嗓音嘶哑,扑倒在榻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贴在脸上,眸中有晶莹在闪动,“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做......”
海朱带人一直跟着小叠,原本就想引她来江岸,那一对迎亲队伍都是设计好的,不想半路杀出孟清凝。
“殿下不必伤心,公主没事,伤口很浅,已经上了药,就是多呛了几口水,受了些寒凉,养几日便好!”周公公在一旁委婉相劝。
一旁梅傲姑姑扮作的小太监恭敬而立,面色沉沉,叹息有声。
海朱坐到榻沿上,探了探鼻息,指尖轻轻划过惨白的脸庞,顿在微蹙的眉心。
指腹平整了眉间的愁结,待观察片刻,发现小叠呼吸匀称,应当无什么大碍。
或许她的神经还处于紧张的打斗状态,海朱不由抓紧了那只小手,放在掌心温暖着。
王皇后一手策划了小叠的坠江事件。
海朱亲手将她打入江中,怕别人手上的力道拿捏不好,便要亲自办妥此事。
整个过程好巧不巧遇上逃跑的孟清凝,以及穷追不舍的恶汉,孟清凝恰好亲眼目睹全过程。
不出几日,坊间所有人都知道孟家大小姐不幸坠江而亡。
海朱将小叠的手放入被中掖好,然后拿出毛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细致入微,仿佛这个动作做千遍万遍也不够。
“太子殿下,”周公公看着海朱,神情严肃,却又微微躬身不失礼仪,“时候不早啦,咱们赶紧启程吧!”
“好,直接回帝都孟家,不去南佛寺。”海朱起身,扔掉手中的帕子,双目炯炯直视着周公公。
“不行!皇后娘娘之意岂可违拗。”周公公看似躬身行礼,言词却毫不退让。
“休要多嘴多舌,照本太子所言去做便是。”
“如此使不得,皇后娘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着想,以后江山是殿下来坐,岂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海朱愤愤然:“现在小叠都这样了,你们还想怎的?”
“依老奴看,殿下就莫要固执,倘若以后公主知道是太子殿下亲手将她打入江中,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周公公不动声色,说得不卑不亢,尖声尖气很是刺耳。
“你在威胁本太子?”海朱怒声叱问。
周公公慌忙跪伏于地:“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从实情出发,小叠姑娘做回长公主,实现两国联姻交好,太子又何须违背娘娘懿旨,闹得母子不和?”
海朱死死盯着周公公,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中出现了杀机。
周公公察觉到危险,忽地垂下头去,双手一揖,慌忙道:
“殿下即便是杀了老奴也改变不了什么,至于长公主,皇后娘娘是一定要带回去的。”然后做出一副待宰的决然神情。
海朱像笼中困兽,低嗥一声,“唰”地抽出宝剑,将舱内一阵乱砍乱劈,但听得吡球咔嚓,桌翻椅断,杯落碟碎。
*
那日,景炫离开小木屋后终是不放心,一直徘徊在小木屋附近。
小叠离开时,便悄悄跟踪而去,看到她策马立在云夺山庄废墟前发呆,忆起前尘往事,发出声声叹息。
他多想冲上去执起那双无助的手,给她无限温暖和力量,相携一路走下去,一直到老。
然而,二十二岁之前终归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又何须误了她的终身。
后人的史书上明明白白地记载:南武国太子百里奕,享年二十二岁,英年早逝。
野史传闻五花八门,有说立储争斗中被暗杀,有说被毒死,有说战死,有说为红颜而死,有说飞升做了神仙。
但他活不过二十二岁是铁定的事实。花仙君极力撺掇他到花镜仙界,跳出五行,摆脱厄运。
墨玉箫女主人因法力不够,无法催动墨箫神力战胜灵谷大阵,开启花镜之门。
上次花镜之行,不但没成功,双双反倒差点殒命。小叠即便后来得到花仙夫人修为,还修了骷髅大法,也是杯水车薪。
因为头部受伤,不但失了修为,这段花镜行的奇特经历也从她记忆中抹掉。
他自己的修为耗损掉一半,随着生命终结的日子临近,他的修为将会越来越低,去花镜更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快到阿顺州,眼瞧着城郭近在眼前,这才打马从另一条小道离开,准备返回南武国。
一路上道不尽的牵挂,诉不尽的相思,拿出墨玉琴看了好多回。
从血玉石中看到小叠处境堪忧,那时候真希望小叠能够回到帝都去。
见到她在小旅店,有心到灵谷镇谋求生存,当下便放宽慰了些许。
决定在灵谷镇等着她,能够再看一眼也是好的。如此,也算得上是圆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