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的心声慢慢消散,大长公主仰头看着半空,眼瞳里还残留着被僵尸掐出的血点,赤红的两颗眼珠看上去有些可怖。
她浑身都在战栗。
太可怕了!沈卉设置的这个局,她根本不可能识破!奶娘说她的女儿死了一个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认定这是谎言。为了迎合她的愿望,平瑞宝明确地告诉她,这就是谎言。她的两个女儿都还活着!
如此一来,她根本不可能怀疑这件事。不是平瑞宝骗过了她!是她自己骗过了自己!
平瑞宝明明可以当独女,为何还要把小石头找回来?这恐怕也是沈卉交代的吧?
把小石头找回来,平瑞宝就能更好地隐藏身份,甚至于,小石头还能为她挡灾,给她借命!
因为她们二人是双胞胎姐妹,自己一定会嘱咐她们好好培养感情,让她们天天形影不离的待在一起。
然后不出几年,小石头的寿命就会被平瑞宝借走,死得不明不白。而自己这个愚钝的母亲还一无所知,因着失去的痛苦,把唯一存活的平瑞宝更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呵护。
这幅场景多可怕!杀人不过头点地,平瑞宝和沈卉杀起人来却是万箭穿心!
大长公主猛地睁眼,心尖一阵颤抖。
她用罕见的脆弱语气说道:“驸马,本宫好冷。”
平骏达知道妻子是心里发寒,不是真的冷。但他还是脱掉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妻子肩头。
“华阳,你以后要懂得照顾好自己。今日出门的时候我就让你多穿一点,你不听。”
大长公主颇为不耐烦:“行了,本宫知道了。”
她压下心里残存的恐惧,看向台上的方众妙。
乔微雨也看向方众妙,低声说道:“殿下,您也是要报恩的。”
大长公主的心情本就糟糕透顶,听见这话不由狠狠皱眉,满脸阴郁。
报恩?报的哪门子恩?方辰子明明知道她的孩子被沈卉调换,却一句都不曾提醒,还把她的女儿擅自带走,丢进暗卫营!
暗卫营是个什么好地方吗?那里的孩子一万个进去,往往只有一个能活着出来!要不是小石头命大,她早就没了!
她被训练成一个只知道忠心于方众妙的丫鬟!可她原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小郡主!
方家与本宫之间从来没有恩!
云隐毁于方辰子之手!幼荷失去双眼!先太子撞柱而亡!皇兄葬于绝脉永不超生!大周国破,百姓流离!这是仇!这是血海深仇!
大长公主不断握紧拳头,眼里杀意滔天。
乔微雨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说不通,于是撇开头,淡淡道:“殿下,我不劝您,您也不要阻止我。我们各行其是吧。”
大长公主沉默不语。
平骏达温和地说道:“弟妹,你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殿下不会干涉你,但你也别干涉殿下。她有她的想法。”
乔微雨嗯了一声,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虽然夫君被驸马杀了,但她一点都不恨驸马。相反,她是感激的,也是惋惜的。
世上最遗憾的事大概就是白璧微瑕吧?驸马若是不曾遇见沈卉,他将何等的惊才绝艳?
平骏达轻轻握住大长公主的手,不断呢喃细语:“华阳,冷静一点。你太容易感情用事,这样不好。”
大长公主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台上的方众妙。
想拿本宫的女儿做要挟,让本宫对你言听计从?方众妙,你做梦!
方众妙丝毫不在意台下射来的冰冷目光。她算算时辰,站起身说道:“戌时已到,各位看完桌上的产业名册和拍卖细则了吗?”
台下宾客纷纷说是。
方众妙颔首道:“那就开始拍卖吧。”
大长公主举起手,冷冷说道:“本宫今日要买下方家所有产业,每一个拍品,本宫只叫价一百两。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比本宫出的银子多!”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前面三排座位,只有大长公主一家人坐着,别的宾客全都躲远,这足以表明大长公主在这个拍卖场里的地位。
谁敢忤逆她的话?
众宾客噤若寒蝉。
站在台上的黛石忽然开口:“大长公主殿下,您没看拍卖细则吗?我们不是明拍,是暗拍。客人们把自己出的价格写在纸上,投入桌上的暗箱就好,无需叫价。”
暗拍?大长公主噎了噎。
暗拍怎么了?写在纸上,最后还不是会被公开?公开之后,敢与本宫争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大长公主立刻说道:“暗拍也好。本宫先声明,本宫每次只出价一百两,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她狭长凤目横扫全场,天潢贵胄的威严尽数释放。战火淬炼出的狠辣,让她像一头披着人皮的猛虎。
所有宾客都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平瑞宝摩挲着手里的产业名册,心中涌动着狂热的野心和极致的权欲。这就是皇族的尊荣?这就是高高在上,凌驾众生的感觉?真美妙啊!
她尝过五石散的滋味,那种大汗淋漓的畅快,热潮中扭动的难耐,及不上此刻的半分!
这么多产业,最富有的皇商都吞不下,大长公主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