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的马车行驶在前往拍卖场的路上。不断有更华丽的马车从旁边驶过,也都是去的同一个目的地。
方众妙拿出一张舆图,指着血点所在的位置说道:“我用血脉追踪术查到了沈卉其中一个孩子的下落。”
余双霜和黛石连忙把脑袋凑过去,呢喃念出一个地名:“崇,福,寺。”
坐在车窗边的龙图有些愕然:“她把她的孩子送去当了和尚?”
方众妙颔首:“看来是如此。”
余双霜问道:“干娘,你不是说,只有母子之间相互都有感应,血脉追踪术才能起作用吗?这个孩子竟然知道他自己是沈卉的种?”
方众妙点点头:“是的。他知道。”
龙图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摆放在矮几上,意味深长地说道:“主上,正巧小老儿查到一个与崇福寺相关的情报。您看看。”
方众妙拆开信封查看其中内容。
黛石和余双霜挤到她身边,跟着阅览。
龙图缓缓解说:“之前我们不是查到那个花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妓子那里订购一个婴儿吗?沈卉有换子的癖好,我想着,这些个孩子是不是也被她们拿去换掉了。”
“于是我查了查城中还有哪些孩子与这些孩子同一天,或者晚上一两天出生,又查了查花姑的人脉网。结果还真有不小的发现。”
“花姑从妓子那里买走的十二个婴儿换给了这十二户人家。您瞧瞧她胆子多大,这都是官宦人家,官职最低也是四品,诞下的都是贵子。”
“而且她只换嫡长孙或嫡长子,庶子、庶孙还看不上。被换走的十二个贵子都丢在崇福寺门口,被崇福寺的僧人当做孤儿收养。花姑连着换了十二年孩子,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二岁,最小的孩子刚刚满月。”
龙图给方众妙倒了一杯茶,压低声音问道:“主上,您说花姑这是在搞什么鬼?那十二个孩子又不是沈卉的种,是妓子和命数最卑贱之人所生。这样互换,除了造孽,花姑与沈卉能得到什么好处?”
方众妙放下情报,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沉吟道:“好处自然是有的,否则她们不会费这个工夫。马车待会儿经过崇福寺,咱们进去看看。”
龙图应诺,掀开帘子命车夫快些走。
不多时,崇福寺就到了。幸运的是,今日大和尚们又在施粥,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内,所有僧人都在忙忙碌碌,流民们捧着破碗,排着长队,苦苦等待着一碗薄粥。
方众妙不用下马车,只撩开帘子看几眼就数出了九个小和尚。
她低声道:“我猜被换掉命格的贵子应该是这几个,其余的年纪小,没出来帮忙。”
龙图仔细一看,还真的一个都没指错。
“主上,您看出他们的面相了?”
方众妙淡淡道:“他们的面相要么是五弊三缺,要么是刑克六亲,要么是天煞孤星,一眼扫去,脸上个个冒着黑气,比夜晚的萤火虫还要显眼。”
龙图惋惜道:“那本来也不是他们的命数,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
余双霜和黛石盯着九个孩子看了一会儿,心中颇为难受。他们在棚子里跑来跑去给穷苦之人分送粥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他们把苦难当做修行,小小年纪便有佛性。然而这些苦难本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黛石阴恻恻地问:“小姐,沈卉的孩子是哪个?我下去把他打一顿!”
方众妙来回逡巡,无奈摇头:“既是十二年前开始换子,说明她的孩子是十二岁往上的年纪。若对方修得佛法,身居方外,面相上是看不父母亲缘的。要找到他有些难度。”
说到这里,她目光微凝,指着一个面皮白嫩的小和尚问道:“那人是谁?”
这小和尚身边竟然站着史家的小公子史归林。
龙图看了一眼,说道:“那个是崇福寺的佛子,法号净空。听说小小年纪就颇具慧根,去年与八位藏地活佛一同论经,所悟佛法竟然极为高深,引得活佛也连连称赞。此事传开后,周围的百姓都来听净空讲经,他在临安城也算是神牌上的一号人物。”
龙图迅速补充一句:“当然,与主上您比起来,他还差得远。他也就讲解经文厉害,其实没什么大本事。”
方众妙莞尔,心声响在半空:【老爷子说话我爱听。】
龙图低下头,咧嘴一乐。
黛石忍笑追问:“小姐,他是沈卉的儿子吗?”
方众妙摇摇头,“他尘缘已断,看不出什么。他面带宝相,身染佛气,已经半入佛道。我觉得很讶异,故而有此一问。”
余双霜问道:“干娘,沈卉的孩子天性恶毒,这个佛子一身的佛性,他应该不是沈卉的儿子吧?”
方众妙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摇头道:“说不好。血点在此处,所有年满十二岁的小和尚都有可能。再看看吧。”
龙图问道:“那咱们要不要告知这十二户人家换子之事?”
方众妙摇头:“拿到证据再说,无凭无据找上门,人家会把你打出来。走,去拍卖场。”
龙图应诺,命车夫继续赶路。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射入粥棚,照在一个小和尚的脸上。他咧开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