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一愣,他从未想过井若云会拒绝他。 这两年,不管是要求她扮成谢蕴来缓解他的相思之苦,还是让她对家中无理取闹的母亲诸多迁就退让,她都从来没有拒绝,现在让她说一个事实,她竟然就拒绝了。 “理由呢?” 祁砚从来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可大约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不,所以即便明知道她应该有理由,可他的语气还是冷沉了下去。 井若云察觉到了,默默躲到了树干后头,歪着头露出半张脸来看他, “……出来说话。” “我不出去,出去就不敢说了……大人,我觉得皇上对付姑娘挺好的,我不想做挑拨离间,坏人姻缘的缺德事。” 祁砚额角一跳,井若云这是在骂他缺德?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忍不住低吼一声,随即才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他根本不在乎付姑娘,若是真有半分在意,就不该让她进宫,成为众矢之的。” 井若云被说得有些茫然,那天殷稷冲进偏殿将谢蕴紧紧抱在怀里的画面却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她从来不知道男人是可以那么及时就到的,更不知道惹了麻烦不止不会被责怪,还会被抱在怀里安慰。 可那样的紧张,在祁砚眼里,都不是在乎吗? 祁大人,你觉得什么才是在乎呢? 她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祁砚对她的耐心却已经到底了:“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帮我这一次?” 听出他话里的冷漠,井若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当初她奄奄一息,被祁砚捡回去的时候,就注定她是欠了这个人的。 “我知道了,如果她问起来,我会照实说的。” 祁砚冷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去:“如此就好,你回去吧,我出宫了。” 他抬脚就要走,竟是连话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 “大人,” 井若云下意识喊住了他:“昨天乾元宫出事了,我,我遇见了蛇……” 她紧张地看了过去,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那天晚上皇上抱着付姑娘的情形,她不指望祁砚也给她那样的怀抱,毕竟他素来是个冷淡的人,平日里看见她是连笑都没有的,所以她只是想要几句安慰,就口头上的安慰就好。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是都没事吗?” 祁砚虽然顿住脚,却只微微侧过了头,甚至连转身都不愿意,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听得井若云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是,是没有事。” “以后这种你能自己处理的事情不用特意告诉我,我很忙。” 丢下这么一句,祁砚颀长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井若云愣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吐了口气,抬手一叉腰,学着祁砚刚才的语气捏着嗓子开口:“不用特意告诉我,我很忙……” 学完了她才瘪了瘪嘴,“这么忙你还去找付姑娘说话……人家明明都不想搭理你……”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其实开口之前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这种话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早就已经学乖了,所以之前就算在街上被人欺负,她也没想着要和祁砚求助。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忽然想再试一试。 “算了,他一直这样。”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转身回了乾元宫,主殿那边还很热闹,宫人都候在门外,却不见谢蕴的影子,她也没有到处去找,虽然答应了祁砚会去挑拨离间,但她还是想再看看,如果能发现皇帝对付姑娘并不好,那时候再开口的话,她良心能安稳一些。 乾元宫的热闹持续到夜半才罢休,宫门已经下钥,殷稷便将窦兢留宿在宫里,拨了撷芳殿的一处院子给他暂住,窦兢仿佛醉得厉害,被玉春扶着往外走的时候一直在说醉话。 忽而是大骂家中长辈混账,竟然掺和谋反,给列祖列宗蒙羞;忽而又是感激,感激皇帝还给窦家留了血脉,还肯数年如一日地照料窦安康。 殷稷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的,这次回京,他从未提过窦家京城一脉被灭门的事情,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若不找个机会表态,他们兄妹迟早也不会有好下场。 殷稷语气里也带着醉意:“你喝醉了……快扶他下去睡吧。” 玉春连忙答应了一声,协同几个内侍扶着窦兢,踉踉跄跄走了。 “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朕都会给你个机会的……” 眼见人影逐渐被夜色淹没,殷稷低语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没喝多少,这幅半醉不醉的样子,有一半是装出来的,此时周遭没了外人,他便将这幅姿态收了起来,可一抬眼却瞧见谢蕴就站在不远处和蔡添喜说话,刚才还站得十分笔挺的腰杆顿时弯了下去。 “……头疼。” 他呻吟一声,扶着门框开始哼哼唧唧,两人听见动静连忙看了过来,蔡添喜知道他这一天都在发热,不敢怠慢,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先谢蕴一步凑到了殷稷跟前,火急火燎地伸手去搀扶他:“皇上,您……” “起开。” 一声不客气的低语打断了他,蔡添喜一呆,这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当即就松了手,心里却很是鄙夷,堂堂一个皇帝,你装醉糊弄人,丢不丢人啊? 殷稷完全不觉得,撵走蔡添喜后他踉跄两步,一头扎进了谢蕴怀里:“好像喝多了,头疼……” 谢蕴连忙扶住他,搀扶着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抬手给他揉了揉额角:“这里疼吗?” “嗯,疼……”殷稷含糊答应着,“给我揉一揉,疼得厉害……” 谢蕴一蹙眉,按理说殷稷没喝多少啊,怎么会头疼? “我让他们端醒酒汤来……” “不管用,”殷稷一口打断,“你给我揉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