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真真并未将自己关在房里哭泣,事到如今,她已觉察出不对劲,恐怕“玉玄鉴”那里出事也不是被无辜牵连,有人为了将她的铺子毁去,不惜烧了第一楼,然后做出紧挨着的铺子被烧的假象。
是谁?
绝不是同行眼红,她那间铺子不大,与纸坊都是才刚开起来不久,纸张利薄又不打眼,实在不至于为此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她怔怔的模样却让段氏忧心不已,若不是正在年节里头,早就将不长眼的老天骂个痛快,还有那些神仙,吃着她家的供奉却不保佑真真,当下气得胸口憋闷。
“真真,要不要让人给施娘子送个信儿?”
池真真缓缓点头:“是要同先生说一声,我先同她商量一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冒雪而行去施家的路上,池真真还在琢磨这件事,章回帮她们改动的极合理,绝不会无缘无故失火,何况纸坊早就停了工,能炸出那般大的动静,绝不是寻常起火那么简单。
她突然阵阵后怕,若是炸起来的时候,她与施娘子在纸坊,岂不是早就尸骨无存?
究竟是谁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这一次是警告,下一次就是动手了,她茫然听着车轮轧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心中涌上一股委屈,明明她努力重新开始,为何会出这种事?
金莺与阿音一左一右地陪在她身边,留意到她眼眶泛红,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想劝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阿音开口道:“姑娘别怕,说不定是王老爷说得太过严重,等咱们回去瞧瞧就好了。”
听了这话,池真真并没有感觉到安慰,她的反应有些迟钝,良久才道:“我没事,也没什么好怕的,我都是”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池真真挺直身子,玉泉镇虽然不在天子脚下,却离燕京城不远,这样的事官府总会管的!
官府确实会管,若只是失火,衙门的官吏会先记录下来,等几日派人过去查看,毕竟过年走水不算大事,炮仗放得多失火的可能比从前多。
但玉泉镇报过来的却是纸坊叫人炸成了坑,本朝对火器管理甚严,没听说失个火能将纸坊炸成坑,故而重视得很,派人往镇子上走了一趟,这一去不得了,竟在河边发现了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出了人命性质便不一样了,眼见时辰已经不早,天还下着雪,诸事多有不便,所以一直到年初二,淮阳郡王李如纶才收到了这个消息。
那间纸坊挨着他的小山头,山林边多少受到了波及,山上的管事便让人将送信回京,李家人正高高兴兴地过年,老夫人看着孙儿有些色变,慈爱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如纶笑道:“祖母,年节里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房里有人淘气。”
他还未娶妻,可院子里已养了几位美人,再听话的女子总会拈酸吃醋,闻听是这样的小事,老夫人不再在意,可他的母亲有些不喜地道:“你几时正经娶房妻室,后宅的事该由你的正妻来打理。”
李如纶摸摸自己的脸,无奈地道:“我这是又招您嫌弃了,可我想娶的人太多,又只能娶一个,儿子实在是为难。不如母亲年后为儿子相看一个?”
李夫人惊喜不已,她的儿子年纪已然不小,就是一直不肯定下来,如今是想通了?
“母亲觉得哪家的女孩儿不错,直接将亲事定下来就行。”
他是真觉得娶谁都一样,哪怕是前些日子结识的池真真也是不错的,听她直呼自己姓名怪有趣的,可惜这是朵不能碰的娇花。
待又陪了老夫人与李夫人一会儿,李如纶才离开正房,打发人往玉泉镇去扫听消息。一直到了晚间,派出去的人才回了郡王府,带回了玉泉纸坊被炸得一塌糊涂,甚至死了两个人的消息。
据派去的护卫分析,死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故意纵火的人,可他们没有料到一烧就炸,还把自己的命留下了。
李如纶唬了一跳,难道不成是那丫头自己在纸坊做了手脚?
池真真若知道他是这般想的,定会狠狠啐他一口,谁没事往自己的地盘下头埋易炸之物!再说了,她的纸坊是要用火的,如此危险的事她又不是想死。
李如纶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个中原由,他那片山林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反正不是冲他来的,但池真真到底得罪了谁,他有些好奇。
李如纶本可帮池真真一把,但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让人给缉事司送去一封书信,这件事大约轮不到他多事。
今日是新年第二天,官府署衙都还在放假,缉事司值守的人将信又送去了明桂云居,青尘不知檀宁几时同淮阳郡王有了交情,但见大人看了信后将脸一沉,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檀宁看完信瞬间便联想到第一楼失火有蹊跷,这是烧了“玉玄鉴”不够,还要烧了池真真的纸坊!
他一直怀疑是原庆放火烧了第一楼,现在看来与他无关,除夕那夜原庆还在锦衣卫的大牢,唐桓不知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确切消息,见过原庆一面后,便让檀宁不要再难为他,尽管如此,檀宁仍拖到初一早上才让人放了他。
他知道唐桓接下来应该有所行动,一切有关池家的事,叔父都重视无比,若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