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庭丰浑身打了个激灵。
就是这种感觉,彻底清醒的感觉,而不是处在噩梦当中的浑噩感!
可是,他躺了好一会儿,发现周遭湿漉漉的,像是身处现实,而非噩梦。
“阿财,扶我起来。”杨庭丰抬起一只手臂,等着小厮搀扶。
阿财就是刚才被他踹得吐血的小厮,这会儿抬头犹豫不决地、颤巍巍地起身过去,把杨庭丰从床上扶坐起来。
床前站着一个年轻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双手叉腰,正是杨庭丰最近宠爱的娇妾。
刚才那盆凉水就是她泼上去的,她一副气势汹汹前来问罪的模样,倒是跟着她的丫鬟吓得不敢抬头。
“大爷,先前您答应过我什么?您说要给我置办一座宅邸,买许多丫鬟小厮伺候我,还说天底下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随便我选,可是现在没有了!没有了啊!
“皇宫里说要的是桂花,根本不是菊花,大爷您把杨家都败光了,您拿什么给我买那些东西呀,您赔给我!”
娇妾长得美,这段时间把杨庭丰伺候得极好,同时的,她也被杨庭丰宠得无法无天。
平日里怼天怼地怼当家主母,杨庭丰都护着,让她越发认识不清自己的身份。
故而事情发生变故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泡汤了,怒不可遏。
听说这个时候杨庭丰还在睡觉,她气不打一处来,便叫丫鬟打一盆水来亲自泼醒杨庭丰。
她只想着让杨庭丰把许诺过的东西赔给她,至于怎么赔,她不管!
水珠从杨庭丰的头发上落下来,滑过他短短的睫毛、油腻的鼻梁、微胖的下颌。
他定定地看着娇妾,没有说话,很沉默,脸色出奇的冷静。
这让娇妾觉得,自己这盆水泼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大爷欠了她的。
啪!!
杨庭丰抡圆巴掌,狠狠打在娇妾的脸上,直接把人打倒在地,牙齿松动,口腔出血,打得娇妾脑子嗡嗡的,半晌反应不过来。
“贱人,老子宠你的时候,你就是个贵重玩意儿,不宠你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往老子身上泼水,还让老子赔你东西?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老子给的?”
杨庭丰怒气难当,一时间只觉得娇妾是个晦气玩意儿,如果不是她来捣乱,皇宫的人需要的就是菊花,不会是桂花!
杨庭丰急切地想要找个人出火,恰好娇妾撞到他火口上了,让他有种错觉,解决了这晦气玩意儿,一切都会好起来。
“来人啊,把这晦气玩意儿拉下去,乱棍打死!”
之后,不管那娇妾如何求饶、如何认错,都不能让杨庭丰的心软上半分,他甚至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他带着这种畅快的错觉,走出自己的屋子。
他的妻已经从晕厥中醒过来,此时哭得肝肠寸断,看见他如同看见救星,扑到他的面前。
“怎么办啊,大爷!宫里来人说他们要的是桂花,不是菊花啊,我们高价买回来的那些菊花怎么办?而且宫里指定了需要咱们家出一百万盆桂花,现在上哪儿去拿那么多桂花啊?”
头好晕好痛!杨庭丰踉跄了几下,被妻扶住,他抚上自己的额头,难受很难受!双脚好似踩在虚空里似的,很不真实!
杨庭丰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确定这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他也派人往宫里送消息问过自己的女儿了,女儿传回话来:“皇帝原本是打算全城摆满菊花,为太后祝寿的,但是太后说喜欢桂花,皇帝也无可奈何!父亲您不会那么蠢笨,把所有桂花都换成菊花了吧?”
杨庭丰原本受伤的心,因女儿那句“蠢笨”而雪上加霜,他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双脚虚浮。
“大爷,现在该如何是好?我已经打听过了,如今桂花二百文钱一盆都买不到,我们杨家需要拿出一百万盆啊!”
大奶奶抹着眼泪续道:“最可怕的是我们家耗费那么多银子买来的菊花,都打水漂了。没有进项,如何有钱买桂花呢?”
原先的桂花,低价卖了。
高价买回菊花,花了多少人力、财力去把它们培植出来。
如今皇帝不需要菊花了,那大启也就不需要菊花了,菊花将一文不值。
原先杨庭丰还想着,宫里定下一百万盆桂花,剩下的桂花他卖往大启各地,那些官员最会溜须拍马,他们肯定会大批量买下桂花,装饰全城,再写奏折告知皇帝,他们多衷心。
但现在,投入几百万两的菊花,没人需要了。
杨庭丰哆嗦着嘴唇:“去凑银子,去钱庄借一笔银子。二百文钱一盆,一百万盆也不过四十万两银子而已。”
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但又不想认输:“我们杨家难道连四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
大奶奶翕合着嘴唇,原先是可以轻轻松松拿出来的,现在就很难了。
况且二百文钱不过是表面上出来的价格而已,实际上二百文钱买到的品质很差,而且数量很少,滥竽充数都不能够。
就在杨庭丰为此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底下的人给他递来消息,说有个商户那里有品质好的桂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