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在帐中静静地躺在床上,拿出怀中之物,竟是一个月白色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枚碧玉簪子。他盯着那簪子发呆,不由自嘲般地苦笑。是啊,六年了!她离开已经六年了,自己已走过了天南海北无数地方,数次向父皇请战,一是为了帮太子哥哥取得军功,二是存了私心,虽然这点私心从来不敢对人明言,即使是对太子和阿七这些最亲近的人。无非是想着踏遍万水千山,纵是人海茫茫,也要找回当年那惊鸿一瞥的幻影,那是少年时的初恋,那身影曾经占据他少年时的整个梦境!那懵懂却也汹涌的情意在当时就以那样决然的方式戛然而止,他不甘心!就像滔滔的江河之水,遇到了冰石阻挡,无法倾泄,无人诉说,每每到了一弯新月挂上天际之时,便再次想起与她的初遇,曾经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甜蜜,可是随着她离去,却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品尝孤独与被人放弃的苦涩!他不甘心!
每到这时候,心中便觉得无限憋闷,就好想找人打一架,今日也是如此,可惜那姓段的也太弱了些,没能打得酣畅淋漓!若是遇上个好对手,自己就可以不用乱想,痛快打一场,再酣然入睡! 美美睡一个好觉!可是现在,现在可好,怎么能睡得着?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帐外,新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周边几颗星星点缀,执勤的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来回巡夜。周明正和阿七坐在一丛篝火边,听着阿七讲述当年的故事,嘴巴越张越大,快要掉到地上。什么什么?我听到了什么?可是出现了幻听?我那英明神武的英王殿下居然会在六年前就有了梦中情人?不是吧?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英王吗?这是那个冷着脸让京城无数少女梦碎的英王殿下?而且最让人快意的是,这还是英王殿下的单相思,那叫南星什么的少女竟然甩了他,不告而别!也太让人痛快了!哈哈哈!
“小阿七,你快来捏捏我的脸!”周明忽然说道。
阿七莫名其妙,不满道,“不许再叫我小阿七,我明明比你年纪大。”
周明把侧脸朝阿七努过去,催促道,“快快快!来捏捏我的脸!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梦中!”
阿七不客气地一巴掌拍过去,把他半边脸都拍红了!周明疼得跳起来,“啊!这不是做梦!这不是做梦!”又高兴地大笑起来,“哈哈!这不是做梦!”
“你是疯了吧?”阿七站起身来,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道,“我可警告你啊,我是看在我们主子没有几个朋友,好不容易才有你这样一个的份上,刚才主子似乎也默许了才告诉你的。你若敢向别人吐露半个字,我就砸烂你的头!”阿七说着举起了拳头。
周明却抓住阿七的拳头,还兀自沉浸在八卦信息的欢喜中,又想起一事,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阿七道,“除了你我和两个近仆,就只有太子殿下。”
“这么说我是为数不多的全天下的五个人之中的一个?”周明像知道了事关国家大事的秘密一般,睁大眼睛严肃地问道。
阿七便也严肃地点点头。
周明又乐呵呵笑了,看着阿七肃然的脸色,忙安抚他,“你放心,我是你们殿下的死党,死党是什么?就是打碎骨头连着筋,就是好朋友两肋插刀,就是一见卿卿误终身,啊,呸,呸,呸!有点乐大发了,开始胡说了!嘿嘿!反正我就是你们主子的死党!死也不会乱说的那种!”又抓住阿七道,“对了,你告诉我这件事就对了,我是谁?我是京城第一花花大少!什么意思?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女子的心思对一般人来说是比较难猜,可对我来说却是手拿把掐!我能干什么?我能帮助你们主子啊!这件事找我就找对了!”
又自顾自坐下来托着腮帮子思索,口中喃喃道,“怪不得那家伙不让我叫他阿景,原来是那人对他的称呼,哎呀,想想好肉麻啊!只许一个人那样叫他!”自己还配合着全身哆嗦,上演着何为肉麻。“那个仪式感满满的战前一吻,哦哟,原来拿的那个布包也是那个人留下的,怪不得碰都不让人碰,有几次我试探着抢过来,他就好像要跟我拼命,差点让我以为他不会是入了啥邪教吧这样一说,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还有,每个月总有发疯的几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害得我还以为他也和女子一般,每个月都有那种特殊时候”
阿七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只能无语望天,心想这兵部尚书家的二傻子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里催生出来的?但心里也隐约在盼望,主子这心思,总得有个倾诉的对象吧,要不然憋也憋坏了!他显然不想跟自己说,不想跟太子说,或许这二傻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二人正坐着,看到远处走来一人,似乎从林中湖泊洗澡回来,阿七一看,正是郑元时,心里不满,臭小子!我家主子在战场搏命,你倒有心思洗澡!娘的!阿七想着便走到他跟前,拦住去路,冷冷问道,“大将军交待的事情办好了吗?”
郑元时笑着看他,“不就是把俘虏看好?我好歹是个前将,不让我上阵杀敌,倒让我做起老妈子来了!看俘虏?真亏他想得出来!要不要我给英王殿下烫几壶酒做几道菜送过去啊?”
阿七知道他心里不服,自从英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