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最震惊的不是皇帝，而是李公公。
御书房里只有四个人，太后、皇帝、沈黎和李公公。
不算看不见的沈黎，李公公是三个人里唯一的外人兼奴才。
李公公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地上出现一条缝，他好钻进去。
听到这等皇家辛密，李公公真担心自己会被灭口！
“那个孩子呢？”
皇帝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才哑着声音问道。
“死了，”太后依旧淡然，仿佛死的不是她的孩子，“先皇不许哀家生下有谢家血脉的孩子，所以ta还没出生，就死在哀家肚子里了。”
“朕不信！”
皇帝不相信。
当时谢家正是鼎盛之时，一门五将，是京中最最显赫的家族。
当年去江南，谢漓的母亲兰将军也在其中，为的就是保护太后。
皇帝不相信先皇能在重重保护下，伤害太后母子。
“皇帝不信，哀家也无法让皇帝相信。”
太后的目光逐渐放空，“有漓儿母亲的保护，哀家确实可以平安回到京城，届时，有谢家威慑，就算是哀家的枕边人，也无法伤到哀家与那孩子。”
“但哀家不想要那个孩子，是哀家亲自打掉ta的。”
皇帝的呼吸滞了一瞬，“为什么？”
太后答非所问：“哀家已经失去了很多亲人，再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为什么？”
皇帝还是执着于问出太后不要那个孩子的原因。
太后没有回答，深深看了皇帝一眼，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出了御书房的范围，太后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沈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多谢沈老板。”
太后低声道。
沈黎没有说话，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背叛，太后此时肯定不好受。
就这样沉默着到永寿宫，柳嬷嬷指挥着宫人把东西放到太后寝宫，就让他们都下去了。
沈黎觉得现在不是交易的时候，就想着下次再来，她刚想提出告别，就见萎靡的太后一下子抱住点翠凤冠。
“檀云，哀家就知道皇帝那狗崽子藏了好东西，他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不是今个儿去御书房走了一遭，哀家还找不到呢！”
“沈老板你看看，这凤冠怎么样？”
沈黎傻眼，“不是，太后，你刚才不是很伤心吗？”
太后这是太伤心，人格分裂了？
太后噗嗤一笑，“哀家刚才的演技好吧？连沈老板都骗过去了。”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哀家当年在江南是真生病了，只不过装成了有孕的样子。”
“当年谢家一门五将，风头无两，狗先帝颇为忌惮，哀家既不想让先帝忌惮谢家，又不想让哥哥把兵符交出去。”
“我本就不能生育，就想了这样一个法子，让先帝对我产生愧疚。”
沈黎：“……”
好叭，原来是这样啊。
柳嬷嬷也终于弄懂太后这一路为什么萎靡不振了，她无奈道：
“沈老板，确实如此，奴婢虽没什么本事，却略懂岐黄之术，保护太后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如此，沈黎就放心看那顶点翠凤冠了。
沈黎曾在博物馆看到过某位皇后的凤冠，是由数万只翠鸟制作而成的，而这一顶丝毫不逊于她看到的那顶。
太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凤冠上那颗最大的明珠，感慨道：“这还是我被立为皇后时戴过的，不曾想半截身子快入土了，才能再看见它。”
“沈老板既然喜欢，那就开始进行交易吧，沈老板再选一些东西当税费，这凤冠可价值不菲。”
“算了，”沈黎看了一眼那凤冠，“它对于太后来说，应该很有纪念意义，我也不是喜欢这顶点翠凤冠，只是单纯喜欢钱而已。”
“纪念意义？”
太后面色古怪，“沈老板说笑了，我可不想纪念我入宫为后的那段时光。”
她未出阁时的愿望是像哥哥与侄儿、侄媳妇那样，成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在宫里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争抢一根烂黄瓜的日子，她真的一天都不想过下去。
沈黎想想也是，她开始交易，这顶点翠凤冠确实珍贵，太后从皇帝御书房搜罗的东西半数充当了税费。
剩下的东西里面，沈黎又挑了些字画、瓷器和摆件。
沈黎没要皇帝给的千两黄金，“太后应该也需要钱，我就不拿这些黄金了。”
太后以为沈黎把她之前骗皇帝的那些话当真了，忙道：“沈老板，我之前说没钱吃饭是假的，骗那狗崽子的，你可别当真。”
沈黎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太后想要拉拢朝臣，金银是必不可少的。”
太后默了默，“沈老板怎么知道？”
沈黎当然不能说是她看小说看出的经验，这种有狗皇帝和忠臣的小说，忠臣之后一般都会杀回京城，颠覆朝堂。
“咳，我闲来无事掐指一算，算到谢家有朝一日必定会重回京城，为死在皇帝手里的谢家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