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怨不得她,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她已经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非要跟她离婚,会起疑心。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否则她不会走。”
那看起来软萌又娇滴滴的姑娘,其实倔强的紧。
她了解他,知道他爱她,如何会为了一个初识不久的女人,非要与她分开。
褚子楠沉默下来,再说不出话。
……
第二天,陆沁安一直呆在顾园没有离开,两个孩子去了学校又回来,她独自锁在房间里,脑袋整个是懵的。
四叔整夜没有回来,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手机拿起了无数次,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最终还是没有拨通。
心里很慌很慌,直到下午,才偷偷给连书彦打电话,问老爷子的情况。
“几年前修复好的心脏瓣膜受损,现在还吊着一口气,但人暂时醒不过来。能挨多久也不好说。说起来,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按说就算顾彦均出现,老爷子的承受力也不会那么差……”
陆沁安揉了揉发疼的眼睛,小声解释,“当时顾彦均抓着老爷子的衣领,想掐他,可我清楚记得前一刻老爷子的脸色还十分正常,顾彦均应该还没来得及用力,突然就抽搐了起来。”
“大概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心跳停止。”
心脏病人出现心脏骤停很常见,可若是顾彦均没有刺激到他,以老爷子的承受力和暂时痊愈了的身体,不该突然发病才是。
连书彦顿了顿,神情凝重,“现在也做不了开胸手术,老爷子年纪毕竟大了。如果不是外部刺激,恐怕另有原因,我现在就去找院长……”
“连医生,四叔还在那吗?”
他正要挂断电话,就听见里头细细柔柔的嗓音。
连书彦轻叹,“已经走了,查不到顾
彦均的下落,总守在医院不是法子。”
“这个点,应该到顾园了。”
陆沁安“哦”了一声,终于听见熟悉的停车声,老管家扬声喊“四少”,在冰冷的冬夜里,她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老管家关切的声音,“四少吃点东西吧,四少奶奶亲自熬的汤,给您温着的。
“不必了。”
他应的干脆,径直推开了房门。
陆沁安扬起眸,便对上男人的肃杀身形,没来得及换的衣服有些皱,外套上沾的血迹一直未曾清洗,连带着身上似乎都是血腥味。
他身形本就颀长高大,对比着面前矮了他足足一个头的女人,几乎是碾压式的胜利。
头顶灯光照射下来,明亮的晃眼的光将他脸刺的发白,和他身上的疏离一起,冻的人心底发寒。
“四叔。”
她勉强扯开了笑,习惯性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可心口仍闷闷的泛疼,“伤口疼么?”
顾重深扫了她一眼,幽暗的眸眯了眯,却只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
“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陆沁安手还悬在半空,小脸上一片惨白,有那么一瞬间鼻尖在发酸,眼泪便要不可抑制的掉下来……
干净的白纸上印着硕大的黑子——离婚协议书。
男人见她不言语,径直将文件放在桌上,眸子里没有任何温度,只静静凝了她几秒,嗓音艰涩,“那套别墅划在你名下,钱嫂会继续帮你照顾。”
陆沁安垂着眸,眼前一片模糊,只小声开口。
“四叔,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做过鉴定,我们不是亲属。”
空气寂静了两秒,她抬起头,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眸。
好半晌,他凉薄的唇才掀了掀,“那又如何?”
陆
沁安怔住,恍然明白过来,他为何这样的冷静……嘴唇在哆嗦,小小的脸上是灰白颜色,愣愣看着他,“你早就知道?”
她倒抽了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却还要跟她离婚!
他早就知道,却不告诉她,却非要让她不敢在一起!
顾重深没说话,下颌线条紧紧绷着,落在身侧的双拳也跟着紧握,漆黑的眸里闪过一道她看不清的复杂情绪。
好半晌,才终于有动作。
陆沁安低着头,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径直踏进浴室里。
里头是“哗啦啦”的水声,而她站在原地,手指颤抖着将离婚协议书拿起来,翻开。
里头是关于财产分割的条目,给了她一栋房子和若干产权,以及……吃吃的监护权。
“啪嗒”一下,眼泪终于溃堤。
这一刻陆沁安终于明白他要分开的决心,连那样舍不得的吃吃……都给了她。
……
从浴室里出来,氤氲的雾气散了些在外头,顾重深站在旁边,拿着毛巾缓缓擦湿了的发,手举着酸,他张张嘴,下意识想开口。
以往,太太都会都帮他擦头发的。
可如今那小小的一道身影就蜷在大床一角,缩在细细一团,远远看着,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发上的水珠落了一滴在桌上,溅染在白纸上,晕开。
他移开,上头却不止有这一滴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