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果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实际上并没有很多印象,只隐约记得她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
那时,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得十分幸福。
那时,她以为她的父亲是爱她的。
可是有一日,她的妈妈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永远沉睡在了地下。
然后,家里多了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妹妹,多了一个长相明艳的阿姨。
妹妹总是和她争抢,阿姨却处处为她着想。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父亲变了。
从冷眼相对,到谩骂不止,再到时不时的打骂。
她最初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慢慢的懂事了之后,她才明白,她没有做错什么。
她的父亲,只是讨厌她。
尽管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庆幸的是,她还可以上学。
她的父亲依旧给了她名义上的“大小姐”的体面。
也只是名义上的。
他不允许她暴露她被打骂的事情,也不允许她在各种宴会上露面。
必要的时候,她还需要配合他面对媒体,面对镜头。
于是,他成了完美的慈善家,而她,成为了他口中那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
等到了高中,她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愿意让她读书。
他希望她成为一个听话的联姻工具。
为此,他不惜联合她的后妈,对她做了手脚。
这点,是方小果冷静以后,结合温陌告诉她的,顿悟的。
仔细想来,她的后妈许兰馨根本不是对她好。
若许兰馨真的对她好,怎么会在方明山打她的时候,“无意间”提到她的母亲?
又怎么会在她女儿学习各种技能的时候,日日带着她流连于游乐场,最终让她遭受方明山的毒打?
她在方家十八年,却做了十四年的孤儿,也当真可笑。
此前,她不敢逃离,也没能力逃离。
可是,面前的少女却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方小果捏紧了拳头,看着青衣少女,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陌神,我不能就这么白白离开方家。”
“他们欠我的,总要还给我。”
她在黑暗中不断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可他们却在阳光下扭曲绽放。
这不公平。
温陌笑了,眼底的光映进了方小果的心底:
“那便放手做吧。”
……
是夜。
温陌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
祁归早已等候在门外。
两人施了个隐匿术,消失在夜色中。
月挂中天,安乐寺中灯火被点亮,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守夜的僧人低声吟诵着经文。
一阵微风拂过,烟气颤动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一对男女在此经过。
……
安乐寺某一间禅房。
僧人脸色铁青,睁着眼僵硬地坐着。
他已经这样两个多小时了,浑身都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房门忽然被打开,又被关上。
一男一女两个人突然出现在僧人面前。
僧人眼中闪过惊骇,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依旧说不出话。
青色长裙的少女看着他眨了眨眼,挥手朝他打来一道白光。
身子忽然一软,僧人一时不察,从塌上滚落。
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久,他的两条腿已经麻木。
“你叫什么?”
僧人警惕地抬头,看着两位不速之客,双手合十,声音沙哑:
“阿弥陀佛,小僧慧平,不知二位施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少女唇角上扬,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椅子,随意地坐下。
她指了指慧平,似笑非笑:“呆坐了两个多小时,慧平师父有何感想?”
慧平猛然抬头。
他眸中闪过一丝愕然,眼眸眯起:“小僧不懂女施主的意思。”
少女轻啧一声,有些好笑:
“慧平师父敢做不敢当吗?方小果身上的降头是慧平师父下的吧?”
慧平眉眼一沉,低垂着头,依旧是双手合十的模样:
“阿弥陀佛,小僧乃正道出家人,绝不可能会使如此巫术。女施主怕是找错人了。”
“是吗?”
少女轻笑一声,忽然起身,朝慧平走过去。
慧平阴沉地盯着地面,没有动作。
事实上,他的腿还是麻木的,也根本动弹不得。
少女缓缓绕着他走了一周,最后停到他面前。
挥了挥手,一股力量将他的脸托起。
慧平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女的眸。
清冷平和的像一汪泉,却仿佛有着无限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听她的话。
慧平眉头一皱,慌忙垂下眼帘:
“阿弥陀佛,女施主这是何意?”
温陌勾了勾唇,视线落到了慧平的右眼下方。
白色的灵力轻轻拂过,有青色逐渐展现出来。
两瓣刺青小巧又精致地浮现在他眼角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