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盘寨半山的两间囚室中。
大一间的囚室里关着一百多个,十岁以内的男娃子。
都抓上山两天了他们还昏睡着。
山匪们怕孩子醒过来吵闹,干脆就给所有娃灌了让他们昏睡的迷药。
而与大囚室相邻的小囚室里,有几个须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子们醒着,却恨不得晕过去。
听到囚室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老头子们窃窃私语。
“村长,他们行动了!就是今晚!”
“哎!咱们北仓村几世的清明竟要毁于你我之手,那可是守卫西北边境的边军呐!我们是朝廷的罪人,罪人......”
“村长,不是我等不懂大义,难道我们能眼睁睁看着村里的男孙们全被杀死么?”
“......且顾着眼前吧!”
“......”
有八百多户人看守的北仓村,既不好偷也不好抢。
虽然留守的边军人数不多但人家手里有火铳,能不惊动是最好的。
龙盘寨的十个当家人一商量,就想出了让北仓村人监守自盗的这么一个好主意来。
为了逼迫村民们同意参与这个计划。
他们在夜晚偷走了村里孩子和老人,留下龙盘寨标识。
次日又派人去北仓村与村里人谈判。
关系到一百多户家庭男孙,和以村长为代表的几个大家庭老爷子的性命。
村民们只能将山匪的消息瞒得死死的。
威逼完,自然就是利诱。
山匪承诺,不会让他们平白无故担风险。
龙盘寨无论取走多少粮,里面有两成就是北仓村的辛苦费。
他们愿意照现在幽州的粮价折算成银子分给村里人。
为表诚意,可以提前预付每户五十两银。
巨大的馅饼砸在村民们头上。
有那做账房的,把那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
“我滴娘哎,哪怕山匪们只取走十万石粮,两万石照现在的粮价折成银子,咱们村每户都能分三百五十两!”
“嘶!”
当家男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户都能分得三百五十两银子,是个啥概念?
于是乎,村民全都半推半上了贼船。
这两天的北仓村,看似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再看不到顽童们在村里打闹奔跑的场景。
不过也正常。
天寒地冻,谁爱出屋哟。
一千个火铳队成员分成了三个班,在北仓村村外的四个路口十二个时辰轮值。
夜里的北仓村,只剩下海风呼啦啦的扯着嗓子嚎。
值夜的火铳队成员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子。
忍不住小声骂了句:“直娘贼的老天,幽州的风怎比昂(我)们西北的还冷?”
话音刚落。
迎面就走来了一队五十人组成的北仓村巡夜人。
巡夜的领头汉子热情的与火铳队成员们打招呼。
“边军兄弟们,今夜可比昨夜还要冷,你们小心手脚别给冻伤了哟。”
“哎!谢谢这位大哥提醒,你们村儿往年也是这般冷么?”
“一直都冷,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冷,去年的冬腊月更是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冷。”
“唉哟,原来不止昂(我)们西北人有这样感受啊?”
就着这个话题,两队值夜的人越聊越投机。
风里说了一会儿话。
喉咙干得要命。
北仓村的领队顺手就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自己灌了一口,还招呼着其他人:
“来来来,都喝口烧刀子暖暖身子!可不兴多喝啊,一人只能抿上一小口的。”
“不行不行,我们在值夜,喝酒要挨军棍的!”
“说甚么喝酒?一小口只能叫漱嘴!”
村里人的热情,确实很难拒绝。
加上今夜的室外温度体感已经低于零下七八度,确实需要这么一口烧刀子暖暖拔凉拔凉的心窝子。
西北汉子的酒量,人均一斤打底。
一口烧刀子而已,能出甚事?
他们哪里见识过山匪鼻祖压箱底迷药的厉害?
半盏茶(五分钟)的功夫。
三百三十人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北仓村的村民倒也没有害这些边军小命的意思。
只把他们都挪到了村里几间空屋子中。
要是留在屋外,保不齐就会被冻死。
一再确认海津镇驿站里其他边军没有动静后。
村里的东与北两个路口,就涌入了龙盘寨的三千多山匪。
来之前都与北仓村谈好了分工。
北仓村村民只负责开仓门、装麻袋。
一个晚上能运走多少袋粮食,就是龙盘寨这三千多人的本事了!
村里人熟门熟路摸到了粮仓的大门外。
“吱呀......”
“吱呀......”
大门开。
二门开。
窖仓门开。
黄灿灿的粮食,被装进一个个麻袋中。
防得了外贼,防不住家贼。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