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emo了好半晌。
毛姓头目问道:“你们石头寨被泥石淹了,还能住人么?”
问到这个问题,钟老汉却是一扫之前的愁苦。
眉眼中还有几分高兴:“不住了,不住了!那山高坡陡的还回去干啥?我们打算躲过这一阵暴雨后,逃荒的去哩。”
两个头目齐齐惊呼:“逃荒?你们要往哪里去?”
钟老汉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照这个雨势,越往南走,洪涝就越厉害!我们打算回祖籍北地,北地人少土地多,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分点荒地种种。”
黄姓头目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茹州的这一场暴雨该是冲垮了不少的河堤和路段,官府接下来肯定要大征徭役。能让你们离开茹州去逃荒?”
钟老汉却丝毫不惧:
“因着官爷们都是从外地来的,老汉才敢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咱们朝廷,如今是年年变着花样为难老百姓啊!
田税去年都征到了十取一!
山下那些有田有地的富农们,日子都不见得有多好过。
除了土地税、算赋和口赋(人头税),徭役和兵役更是一年两征。
别的地界儿服徭役是个什么规矩我们不清楚,反正我们茹州这片服徭役的,是体力越好的,死得越快!
我们就是想花银钱抵徭役都寻不到门路,石头寨年年都要死上五六个壮劳力!
眼看着今年的秋粮都被暴雨淹没了,还不知道这会儿州府里一两银子能买多少斤米面呢。
我等就是想着趁徭役没摊派下来之前离开,谁要当傻子留在此地等那三五斤救济粮活命,肯定就走不脱啦!”
徭役话题有些沉重,官差们自是知道其中的蹊跷。
大名府这等富庶的中原之地,世家、富户们都是用银钱找关系抵徭役的。
贫民家庭一年存的铜板,都不够抵一个名额的。
修路、修城墙、修河堤之类的都是苦力活,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全国各地估计都差不多。
谈话的三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尴尬之后。
黄姓头目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说到你们茹州这个地界儿,山是真险真多,爬完一座又一座,没完没了!”
钟老汉:“茹州位于南河府与阳南府之间,地形上就是两山夹一川,最是易守难攻,也是自古兵家的必争之地。”
毛姓头目忍不住吐槽:
“易守难攻也不全是好!外敌进不来,你们茹州人出去也难啊!”
钟老汉哈哈大笑:
“官爷此话一语中的,茹州归阳南府管,每年收到秋税粮都要往阳南府运,往返都要走上千里路!
咱们这地儿的民谣就有‘阳南送回粮,小孩会喊娘’的说法哩。”
这是要走几个月?小孩都能喊娘了!
毛姓头目也将眼下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老汉,我们今后下山,若是绕开这片山脉去南河府的阳城,还要走多少里?”
钟老汉掰着指头,算了好一会儿:
“绕着走,那就不好说了!你们要是方向寻对了,能走个二百里,要是走岔道或者遇到山洪堵路之类的,估计能走出四百多里来。”
又比原计划多出了好几倍距离!
两个头目耷拉着脸。
钟老汉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他道:
“去阳城也要路过南河府,我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不若结伴而行如何?老汉年轻的时候,年年都要去南河府卖皮子,对附近的山路还是很熟悉的!”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两个头目连连点头。
他们想的是:
石头寨的壮劳力多,今后可以帮着一块儿开道。
钟老汉识得去南河府的路,还可以做活地图用。
有他们这些官府衙役在,山民们也能免去很多被盘查的麻烦。
互惠互利!
三人正在为合作一事进行友好的磋商。
山民小孩们啃了大骨头,又喝完美味的骨头汤后就坐不住了。
在大名府府关押期间,左氏九族中所有十岁以上的姑娘们都提前嫁人了。
大家族的女孩子普遍定亲都早。
人祸之际,嫁人是最好的出路。
故而,这一支流放队伍中。
十岁以内的男孩子有五十多个,小姑娘仅有十八人。
且年龄都低于九岁。
哪怕这两个月流放路上的日子并不好过,个个都晒黑了不少,也瘦了很多。
但石头寨里阳盛阴衰的情况太严重了,男娃子们从未见过这么多小姑娘。
还是穿着粉嫩衣裙,扎着花苞头的小姑娘。
一时间,竟都看呆了。
惹得石头寨里的汉子们各种打趣:
这个逗自家侄儿:
“鹿三,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是不是想娶媳妇儿啦?城里长大的小娘子是不是比山里的好看?”
那个笑话家里幺弟:
“哎哟哟,刚刚不还跟抢猪食一样么?现在怎么都变哑巴啦?”
还有单身汉嚷着: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