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宫内,谢书呆坐在榻上,觉得这世界太荒诞了。
月明歌去刺杀秋慕白,秋慕白那样的身手竟然能被她得逞,事后月明歌没有被铁甲卫就地诛杀,反而带着一队铁甲卫来她毓秀宫?
她想干什么?她想将刺杀的事情引向她,将她拖下水?
谢书遍体生寒。
“娘娘,月娘子来了。”宫人声音发颤地提醒着,这位娘子可是闯过承明殿都无恙的,此刻带着铁甲卫不请自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陛下被刺的事情要是跟毓秀宫扯上关系,第一个被处理的就是她们这些奴婢。
谢书下意识就要关殿门,但是已然来不及,起身就见明歌从殿外径自走进来,外面雨早就停了,她衣裳上带血,就连脸上都是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乌黑的杏眸深的犹如宫里埋了无数尸体的水潭,让人不敢直视。
“月明歌,你来做什么?”谢书强自镇定,声音发颤道,“你刺杀了陛下,难道还要刺杀我不成?”
明歌直勾勾地看着她,见她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杀你?倒是不错的想法。”
她走到谢书面前,伸手攫住她发抖的手腕,压低声音,冷冷说道:“我俩单聊。”
谢书被她气势所慑,不敢反抗半分,又怕她当着人前说出她们的交易,慌忙说道:“你们都退,退下。”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退下,铁甲卫守在殿外,没有擅自闯进来。
明歌松开她的手腕,垂眸冷冷说道:“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刺杀了秋慕白,他身受重伤,此刻还未苏醒,所以,风眠洲在哪里?”
谢书犹如看疯子一般地看向她:“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出的了帝宫吗?就算你出得去,你以为陛下会放过那些与你有关联的人?
泉城谢氏、萧家满门,还有你大月国的长老和女官,所有和你有关联的人,陛下一个都不会犯过,只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明歌冰冰凉凉地笑:“秋慕白第一个报复的不应该是你吗?谢书,如今你好像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你我之间的约定何人知晓?陛下知道你我势同水火,绝对不会相信你构陷我的话。”
明歌眼睫微敛,声音冷了几分:“我今夜很是疲惫了,若是你想违约,不肯说出风眠洲的下落,那我便要回承明殿了。”
谢书心惊肉跳,险些跳起来:“你回承明殿做什么?”
“与你无关。”
谢书神情变了又变,看向外面的铁甲卫,死死地抓住桌沿,低声说道:“三个月前,我见过他。”
谢书想起那日见到风眠洲时的情况,那是二月里,盛京城还是天寒地冻的季节,早春的春风吹绿了一点点了尖尖,万物依旧凋零,尤其是帝宫,冷的让人心里发寒。
那时秋慕白登基已有两月,她入宫也有两月,但是后宫大权一直不在她手中,她也见不到秋慕白,就如同一尊被人摆在宫里的华丽摆设,除此以外,新帝都没有将她当个人来看。
那时她对秋慕白还心存幻想,便经常去承明殿必经的那个小花园,心想着能偶遇新帝,结果没有偶遇到秋慕白,却意外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时天色昏暗,那人一袭青衣,背影颀长如修竹,清瘦温雅,眉目温润,随着新帝的贴身内官,蔽人耳目地进了承明殿。
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风眠洲,这般风采和气质,九洲无人能及,她年少时也曾心生爱慕,也曾被无情拒绝。
那一夜回去她辗转反侧,然而第二日,第三日,乃至后面的很多天,宫里没有任何有关风眠洲的消息,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九洲各地渐渐传出风眠洲死在南疆的传言。
但是她知道,传言是假,因为她在帝宫见过风眠洲,惊鸿一瞥。
谢书说出自己所见,盯着明歌:“一次行刺换一个消息,月明歌,若是你想害我,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杀了秋慕白,我就告诉你。还有,下次行刺后,不准直接来毓秀宫,等我召见你。”
明歌眼睫微颤,二月里,那就是说是三个月前的事情,若是他还活着,那也已经被囚禁折磨了三个月。
她捏紧指尖,深呼吸,久久不言语。
谢书等的不耐烦,催促道:“你该走了。”
月明歌不能留在毓秀宫,否则她一定会被她牵连。
明歌冷淡看了她一眼,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谢书压根就不希望秋慕白死,她不过是希望她死,一次行刺,两次行刺,每一次的行刺就是刀尖起舞,都会将她和秋慕白逼向更疯狂的边缘。
最后不是秋慕白死,就是她死。
谢书不过是借刀杀人。
“下一次,我要见到风眠洲。”明歌一字一顿道。
谢书不敢置信地瞪她:“你疯了吧?”
一开始只说要知道风眠洲的下落,现在竟然要见他本人。她以为帝宫是她说了算吗?
明歌冷笑:“若是这点事情你都办不到,那我们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不如你猜,我去承明殿亲自问秋慕白,会不会来的更快一点?”
谢书脸色骤变,知道她话里的威胁,若是她没有利用价值,月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