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煕恍如有错觉,看到洪教授周身,无形的虚空当中,有无数闪耀金光的文字,铺排并列变化万端,组成先圣的文章,神圣而不可侵犯。
只是甫一见面,林煕就给出断定,洪教授必是大儒,也只有当代大儒,才有如此神圣气势。
他跟洪教授相比,如同滴水与汪洋,此生都无法比拟。
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林煕绝不是妄自菲薄。
吴幽楠看到洪教授,顿时地下了脑袋,低声尊敬的称呼道:“老师······”
洪教授点头示意,没有去看吴幽楠,甚至没管还在疯癫,无法自拔的徐岩,而是定格在林煕身上。
他仔细的看着林熙,打量了小半晌,失声笑道:“小友方才高论,与阳明公所言‘知行合一’不谋而合,倒是令我别开生面,好一番受教······”
面对这种博学大儒,林煕不敢丝毫怠慢,他发自内心的敬畏,恭敬的回应道:“老先生抬爱,让小子惶恐,那只是个人陋见,一家之言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让老先生贻笑大方······”
洪教授笑而不语,声音犹如洪钟,震撼在场每位学子,侃侃而谈:“文圣孔子治学,有好学、乐学、博学、恒学、会学和用学之说,因此有‘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的治学态度,以‘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为毕生治学之理念······”
“这好学、乐学、博学、恒学和会学,只要一以贯之,做到其实不难,唯独这用学,非是有大悟性,大毅力之人能会的······”
“所谓用学,就是用其所学,而用其所学,就是学以致用,为此孔子特别强调,如在《子路篇》中,子路问‘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孔子回答: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可见孔子以为,有人学习是为了提升自己,有人学习是为了显摆自己,只有知行合一,学以致用,学用结合,活学活用,方能不负所学······”
说到这里,洪教授望向徐岩,不怒不威道:“孔子尚且如此教诲,你怎么敢妄自尊大,自以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又怎么敢小觑他人,凭生自矜之心?何为学,何为用,所见即为知,所会极为学,所见者既所会,此为学,反之亦然,则是学以致用,而不该自困囹圄,曲高者而和寡,此番道理,你现在可是明白了······”
洪教授谆谆教诲,简直是振聋发聩,让状若疯癫的徐岩,猛然地醒悟了过来,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低声惭愧不已:“老师,学生知错了,知道了······”
吴幽楠也低下头:“学生记住了······”
洪教授不怒自威,让开身前道路:“既然知道,还不谢过?小友是在教你道理,此番传道授业之恩,你们当谨记之······”
在洪教授面前,徐岩如同婴孩般,根本不敢违抗,老实巴交的走过来,在林熙面前停下,躬身大礼说道:“多谢先生教我······”
林煕倒也大气,受了他这一礼,却什么话都没说。
吴幽楠拉他的衣袖,提醒他做做样子也好,洪教授最在乎面子,他叫徐岩过来拜谢,已经给足林熙面子。
若是林煕不知好歹,不懂得谦让的话,反倒是林熙的不智,怕是这位老教授心里,指不定有什么想法。
然而在林煕看来,他教会徐岩道理,等同于他的老师,受他一礼理所应当,学问是有价值的,不收他钱就不错了,受礼还有错不成!
可惜林煕还是年轻,他的想法是没有错,洪教授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洪教授要面子,林熙让徐岩下不来台,徐岩则是他的学生,林煕教他学生道理,岂不是让他难堪?
洪教授理所应当的,把林煕当成了敌人,至少从某种层面说,他们虽隔着辈分,各方面都有若鸿沟,但还是把林煕,当成坐而论道之人。
等到徐岩退回身后,洪教授当即站出来,当仁不让道:“先前小友问我这不成器的学生,天有头耳足姓乎,最后再问日出东方乎,学生答不出来,我这个做老师的,只好代徒弟回答,小友可有疑义······”
听到宏教授的话,林煕顿时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心里不禁苦笑,没想到这位大儒,竟然这么小心眼,非要轮出个胜负来。
这不是欺负人嘛!
他那几个问题,只是剑走偏锋,钻了空子而已,岂敢跟洪教授卖弄,那不是自讨苦吃!
不过洪教授这么说了,林熙不好当面拒绝,毕竟吴幽楠是其学生,要是他拒绝了,以后给吴幽楠穿小鞋,他找谁哭去。
林煕稍作沉吟,索性放心了下来,坦然相待:“自无不可!那么请教老先生,日出于东方么······”
洪教授负手而立,望向远处天际,正巧是日头当空,不假思索道:“日虽生于东,而没于西也······”
林煕本来以为,他这个问题刁钻,即便是洪教授,也要好好考虑,才能回答的上来,这样都有了面子,彼此都能下来台。
然而他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