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欢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涣散。
睁眼,一个熟悉的面容就出现在上方。
“池砚悬?”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懵懂与茫然。
池砚悬连忙凑了上去,伸手搭在她的脉息处,面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口,目光直直落在贺知欢身上。
贺知欢霎时就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只一瞬,那强烈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呕——
她干呕了几声,面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
池砚悬面色微变,却没再开口询问。
生怕刺激到她。
他转身走到桌子附近,大笔一挥,将药方留在纸上。
“你家小姐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你们平时照顾时仔细些,莫要让她闻到刺激气味”
他细细同桃沁交代着,时不时将目光投到贺知欢身上,面色十分担心。
明明昨天看她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
看来等那件事完毕后,得外出替她寻个草药,好好调养一下。
躺在床上的贺知欢双眼有些无神,她一闭眼,仿佛就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
不堪入目。
她倏地一下坐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血宴,就往院子里走去。
“诶小姐”
桃沁大惊,连忙前去阻拦。
池砚悬伸手将桃沁拦住,冲她摇了摇头。
“让她发泄一下,免得胡思乱想。”
长枪划过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发出铮铮的声音。
贺知欢面色冷凝,带着一股气势,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
让人看一眼,便有些喘不过气。
她终于感觉自己舒缓了些许,练得更加疯狂。
因为一停下,她的脑海就止不住开始回忆起那些场面。
只有舞枪的时候,才有片刻的安宁,才有思考的间隙。
“桃沁,绿枝被我送去了浣洗阁,你安排人手,好好看着她,不能让她出浣洗阁半步。”
贺知欢收枪,趁着思路还清晰时赶紧朝桃沁吩咐,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特别是主院,不能让她靠近。”
她的这个要求有些奇特,可桃沁早已习惯,此时微微福身就下去了。
贺知欢看着桃沁远去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未免再呕吐,她又拿起了枪,不知疲倦地开始练习。
池砚悬在一旁看了许久,确保她没太大问题,转身便急匆匆地走了。
她的症状有些奇特,他得回去查阅一下典籍。
接下来的日子,看起来平静无波,但实则暗潮涌动。
七皇子的人马在暗中布置着,贺知欢也没闲着,根据七皇子的要求稍微调整了一下机关弩,其他时候都在院中不舍昼夜地练枪。
这段时间她只能靠着高强度的训练麻痹自己,才能在夜里睡个好觉。
可就算如此,她也肉眼可见地有些消瘦。
主院和浣洗阁那边,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亏。
在这些日子的严密监控下,没见到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往来。
可这件事却犹如一根刺一般,哽在贺知欢的喉咙里,让人感到难受又恶心。
那裸露的肤色,嫣红的嘴唇,暧昧的嗓音
如同潜伏在花丛中的毒蛇,沿着花枝攀岩而上,途经之处,留下一滩黏腻的液体。
令人作呕。
“小姐,小姐,醒醒。”
桃沁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贺知欢猛地惊醒。
一身冷汗浸湿了衣裳。
她捏了捏眉心,眼中是挥散不去的惊悸。
呼——
她又梦到了那天主院里的场景
“小姐,快换衣裳吧,今天是二房芙蓉小姐大婚的日子,小姐专门让我叫醒你”
桃沁端来了洗漱的脸盆,旁边贴心地放好了今日所穿的衣物,站在一旁。
贺知欢还有些发懵,呆滞地看向前方。
今天?
今天就到了她大婚的日子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凌厉的杀气。
一道独特的清香飘了过来,安抚住她躁动的情绪。
她朝发出香味的地方看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万分的柔情。
那是池砚悬上次送来的香料,凝神静气,好几次将她从失控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天还蒙蒙亮,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响起。
远远望去,一派喜气洋洋。
贺知欢穿上一身青紫色的衣裙,走了过去。
这青阳王府的世子侧妃礼,比想象中的简略不少。
比起气派,甚至不如贺芙蓉那天的及笄宴。
贺知欢顶着二房下人们不喜的目光,径直走到后院贺芙蓉的房间。
房间中的贺芙蓉穿着新娘的婚服,正对着镜子由福嫂梳着头发,嘴角还带着一丝向往的微笑。
她原本娇嫩白皙的皮肤,却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眶底下隐隐约约可见黑影,眼神有些困倦,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也是,自家突逢巨变,如何能休息得好。
贺知欢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一脸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