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晚。
敦多布多尔济风尘仆仆地赶回土兀剌河。
他用最快的速度更过衣后,抬脚去找察珲多尔济。
“四叔。”
刚走到蒙古包外,敦多布多尔济便碰到了出来的车凌巴勒。
他迎上去把车凌巴勒拽到旁侧,压低声音问:
“我欧沃怎么样了啊?”
“蒙医说若是明日能醒过来,便还能再活些日子。
若是醒不过来,那就……”
车凌巴勒见敦多布多尔济回来,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他打起精神,喃喃道:
“敦多布多尔济,你说你欧沃,我阿布还能醒过来吗?”
“肯定能的。”
敦多布多尔济紧了紧袖子里的手,斩钉截铁地回答:“欧沃肯定会醒过来的。”
“……嗯。”
车凌巴勒眼里闪过一抹悲伤,他不抱希望地应了应声。
以往他总觉得阿布偏疼二哥和三哥,巴不得阿布早日退位,好让敦多布多尔济继位。
可如今瞧着阿布满脸病容地躺在榻上,车凌巴勒又觉得心里十分难过。
他是不喜欢阿布偏心,但他从来没想过让阿布去死啊。
“四叔,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敦多布多尔济急着去看察珲多尔济,他拍了下车凌巴勒的肩膀,道:
“我去看看欧沃,欧沃会没事的。”
“好。”
车凌巴勒颔了颔首,脚步缓慢地离开。
敦多布多尔济转身大步踏进蒙古包,直奔察珲多尔济的床榻。
骨瘦如柴的察珲多尔济闭着眼睛,嘴唇发白地躺在上面。
敦多布多尔济瞳孔一缩,他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抖着手去试了试察珲多尔济的呼吸。
确认察珲多尔济还活着后,敦多布多尔济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
他敛起衣袍坐在榻边,垂下眼帘,目不转睛地盯着察珲多尔济,低声道:
“欧沃,再过几个月,我便要当阿布了,您也要有心心念念的重孙了。
欧沃,您真的忍心不见重孙一面吗?”
察珲多尔济静静地躺在那,没有半点反应。
敦多布多尔济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有些酸涩。
他承认他想让察珲多尔济好起来,有他想留在清水县日日陪公主的私心。
但更多的是,他作为孙子发自内心地希望欧沃察珲多尔济能长命百岁。
敦多布多尔济伸手帮察珲多尔济掖了掖被角,又看了他半晌后,起身去找蒙医了。
蒙医的说辞与车凌巴勒先前告诉他的一样,敦多布多尔济提着心,又详细地问了问察珲多尔济的病症。
随后,敦多布多尔济骑着马连夜去半路接戴季了。
前日他从清水县离开时,公主让戴季收拾东西跟他一起来。
但他走的匆忙,又不放心有孕的公主,好说歹说才让公主同意多留戴季半日,交代好公主的事后,再派人送戴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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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蒙蒙亮时。
敦多布多尔济利落地跳下马,吩咐道:
“巴特尔,带戴大夫去洗漱,再给戴大夫弄点吃的。”
“h……”
巴特尔张嘴就要应下,巴图鲁突然慌里慌张地带着人跑过来了。
“主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敦多布多尔济沉了沉脸色,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二爷和三爷在可汗的蒙古包外打起来了。”
巴图鲁气喘吁吁地跑到敦多布多尔济跟前,补充道:
“三爷不知从哪找来了个巫医,说要给可汗作法看病。
二爷不信三爷,也不信巫医,他骂了三爷一顿,不许巫医给可汗治病。
三爷气不过,便跟二爷打起来了。”
敦多布多尔济闻言,先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后又不耐地蹙了蹙眉。
二叔和三叔脑子是让牛踢了吗?
欧沃都病危了,他们还在外面打架?
他下意识扭了扭手腕,快步走向察珲多尔济的蒙古包。
二叔和三叔喜欢打架,是吧?
敦多布多尔济决定满足他们。
反正欧沃的病榻前,没有这两个添乱的人更好。
——
“敦多布多尔济,你干什么?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敢打我?”
班第达额尔德尼那木札勒正暗爽他打到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的脸时,他的脸便被敦多布多尔济重重地打了一拳。
敦多布多尔济没说话,直接挥起拳头,又打了他两下。
“敦多布多尔济,你别太过分!
我是你三叔,是你长辈。
你一个没阿布和额吉的人,若不是我……”
“咚咚咚……”
敦多布多尔济没耐心听这些颠倒黑白的话。
他连着给了班第达额尔德尼那木札勒七八个拳头,把班第达额尔德尼那木札勒打得躺在地上痛苦地哼唧后,淡淡地扫了眼周围站的人,冷声道:
“可汗病愈之前,若是有人再敢作乱,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