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凤姐见邢夫人叫她,不知道是什么事,赶紧换了身衣服,坐车赶了过来,
邢夫人将房里的人打发出去,小声地对凤姐说:“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有一件棘手的事,老爷让我去办,
我拿不定主意,想先和你商量一下,老爷看上了老太太身边的鸳鸯,想让她到自己房里来,
让我去跟老太太要人,我想这事儿平时也常见,但就是怕老太太不肯放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凤姐儿听了,赶紧道:“要我说,千万别去碰这个钉子,老太太要是离了鸳鸯,饭都吃不下去,
怎么可能舍得放手?更何况平时闲聊的时候,老太太就常常说,老爷现在年纪都大了,干嘛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地往屋里放,
这不是害了人家吗,自己的身体不好好保养,官也不好好做,整天和小老婆喝酒,太太你听这些话,难道老太太会喜欢老爷这样吗?
现在咱们躲都来不及,难道还要拿草棍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去吗?
太太您可别生我的气,我是真的不敢去,明知道去了也没用,反而弄得大家都没脸,
老爷现在年纪也大了,行事不妥的时候,太太您也应该好好劝劝才是,
现在和年轻的时候没法比,年轻的时候做这些事没什么影响,
现在兄弟、侄儿、儿子、孙子都一大堆了,还这么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
邢夫人冷笑道:“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的多了去了,偏偏咱们家就不能有吗?我劝他,他也不一定听,
就算是老太太心爱的丫鬟,对这么个胡子都白了、还当了官了大儿子,跟她要个人做房里人,老太太也不一定好意思拒绝,
我叫你来,只不过是想和你商量商量而已,你倒是长篇大论,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
我也没有让你去要啊,肯定是我去跟老太太说啊,
你却说我不劝老爷,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人还没劝好,反而先跟我生气了。”
凤姐儿知道邢夫人又愚蠢又偏执,只知道顺从贾赦以求自保,其次就是是贪婪、以聚敛财物为乐,
家里所有大事小事,全都是贾赦说了算,但凡是涉及到钱出钱进的事,一旦经过她的手,都会非常吝啬地克扣,
总是以贾赦浪费为理由说‘我必须得省着点,才能填补老爷的花销’
儿女奴仆,她是一个都不靠,一句话也不听,现在凤姐儿听邢夫人这样说,就知道她又犯倔了,劝也没用。
凤姐儿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太太您这话说得太对了,我才多大个人啊,哪里知道什么事情的轻重?
想来孩子在父母面前,别说是一个丫头了,就是那么大的活宝贝,不给老爷,给谁呀?
那些背后说的话,哪能信啊,我简直就是个呆子。
要是哪天琏二爷犯了错,老爷太太气得要命,恨不得立刻把他抓来,一下子打死他,
但真的见到他了,气也就消了,老爷太太还是会拿自己心爱的东西赏给他的。
现在老太太对老爷,肯定也是这样的,
要我说啊,老太太今天高兴,想讨要就今天讨去,我先过去逗老太太开心,
等太太您过去了,我再找个借口离开,顺便把屋里的人也带走,这样太太也好跟老太太说,
给的话当然好了,不给的话也没关系,反正大家也不知道。”
邢夫人听凤姐儿这么说,就又高兴起来了,然后又跟凤姐说道:“我的意思是,先不要跟老太太要,
万一老太太说不给,那这事就彻底没戏了,我打算先悄悄地跟鸳鸯说,她虽然会害羞,但只要我细细地跟她说清楚,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到时候再跟老太太说,就算老太太不答应,但是挡不住鸳鸯愿意啊,常言道‘人去不中留’,这样一来,事儿就成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凤姐儿笑道:“还得是太太,就是足智多谋,这事儿绝对妥妥的了,别说是鸳鸯了,换成谁,哪个不想往上爬,哪个不想出人头地?
放着半个主子的位置不坐,难道愿意做个丫头,将来随便找个小厮嫁了?”
邢夫人笑道:“就是这个道理,别说鸳鸯了,就是那些管事的大丫头,有谁不愿意的,
你先过去,千万别走漏了风声,我吃完晚饭就过去。”
凤姐心里暗想:“鸳鸯一向是个非常有成算有见识的丫头,即便如此,但保不准她还真愿意呢?
我先过去,太太后面再过去,要是鸳鸯答应了,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要是鸳鸯没答应,
太太又是一个多疑的人,只怕她就会觉得是我走漏了风声,才让鸳鸯拿腔拿调摆架子,
到时候太太见事情都应了我说的话,恼羞成怒,拿我出气,那我可就没脸了,不如和她一起过去,
鸳鸯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就怀疑不到我身上来了。”
凤姐儿心里想完就笑着说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舅妈那边送来了两笼鹌鹑,我让他们炸了,
本来是想要赶在太太吃晚饭前给太太您送过来的,我刚刚进大门的时候,看见小厮们在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