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一阵风似地跟着凤姐走了,一边走一边说:“我也不要这条老命了,
干脆今天就没规矩地大闹一场,就算丢脸,总比受那些娼妇、小蹄子的气强。”
宝钗和黛玉在后面,看着凤姐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这事,都拍手笑道:“多亏了这股风来了,把这老婆子给卷走了。”
宝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又不知道是哪里的旧账,专挑软的来捏,昨天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得罪了她,结果账都算在袭人头上。”
(看宝玉最后这话,他现在还是很相信、爱护袭人,不仅觉得是李嬷嬷欺负她,
甚至还觉得房里的其它丫鬟厉害,李嬷嬷不敢说她们,只能挑袭人这只软杮子来欺负。
甜言蜜语还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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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这话还没说完,晴雯在旁边笑道:“真是疯了才去得罪她。得罪就得罪吧,那就要有本事自己承认,别连累其他人。”
袭人一边哭,一边拉着宝玉道:“为了我,你得罪了李嬷嬷,已经够我受的了,你还要拖别人下水。”
宝玉见袭人病成这个样子,又招了这些烦心事,只得忍气吞声,安慰袭人赶紧睡下捂汗,
又见袭人实在是发烧烧得厉害,就在旁边守着她,躺在一边,劝袭人只需要养病就好,不要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惹自己生气。
袭人冷笑道:“我要是为这些生气,那这屋子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只是时间长了,总是这样,叫我们怎么办?
我本就常常劝你,不要为了我们而得罪人,你只顾一时为我们出头,他们可都记在心里,
等有了机会,翻起旧账,好说不好听,让大家心里都膈应。”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流泪,又怕惹宝玉烦,只得强忍住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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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打杂的老婆子把早上煎过一次的药,再煎了拿了过来,宝玉见袭人才捂出汗来,不肯让她起来,便自己端着药靠近枕头给袭人喝。
随即命小丫头们把炕铺好。
袭人道:“你要不要先去吃饭,再到老太太、太太那边坐会儿,和姑娘们玩一会儿再回来,我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躺会儿也好。”
宝玉听了袭人的话,帮她取下头上的首饰,看着她躺下,自己往上房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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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别说是少爷,可以使唤别人的人,
就算是普通人,这么照顾一个自己本来就睡过有特殊感情的人,说这两人不是彼此相爱的,或曾经相爱,谁信?
至少说明了,此刻两人是相惜相爱的吧。多甜蜜,还体贴袭人生病了端药喂药,都不要其他丫鬟来做。)
——
宝玉跟贾母吃完饭,贾母还想跟几位老嬷嬷玩牌解闷,而宝玉心里还记挂着袭人,于是就回到自己房中,见袭人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自己要睡的话,时间还早,而这个时候晴雯、绮霰、秋纹、碧痕都去找鸳鸯、琥珀他们玩去了。
(绮霰、碧痕是第一次出现,这是又来了两个新人了,媚人不见了,茜雪被撵走了。
不知道这些之间有没有关系,红楼不是不关心丫鬟的小说,相反丫鬟是作者笔下重要的推进剧情的人物,)
只有麝月一个人在屋里的外间的灯下自己玩骨牌,宝玉笑着问她:“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出去玩?”
麝月道:“没钱。”
宝玉道:“床底下堆着那么多钱,还不够你玩吗?”
麝月道:“大家都出去玩了,谁来看房子?那个又生病了,满屋子都是灯,地上还有火,
那些老妈妈们,也忙活了一天了,也该让她们休息休息了,小丫头们也辛苦了一天了,这会还不让她们去玩玩?
所以我就让他们都出去玩去了,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宝玉听了麝月这话,这又是一个活生生的袭人。于是笑道:“我在这儿坐着就可以了,你放心出去玩吧。”
麝月道:“既然你在这儿了,我就更不用出去了,咱们两个说说话不是更好吗?”
宝玉笑着道:“那咱们俩做点什么呢,挺无聊的。对了,早上你不是说头痒吗,这会儿刚好没什么事儿,我帮你篦头发吧。”
(篦头:用篦子,一种很密的梳子,梳头发,把头发里的头皮和虱子梳出来)
麝月听了,觉得可以,便道:“那也行。”
说着,就把梳妆镜和盒子搬过来,取下头上的首饰,散开头发,宝玉就拿了篦子帮她仔细地梳着。
只篦了几下,就看见晴雯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要取钱,晴雯看见他们两个,便冷笑道:“哟,交杯酒还没吃上呢,倒是开始梳妇人头了。”
(好酸啊,什么下人,这是大爷才对吧,动不动就冷笑,真的太给晴雯脸了。)
宝玉笑道:“你过来,我也帮你梳。”
晴雯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
说着,拿了钱,便摔了门帘子出去了。
宝玉站在麝月身后,麝月照着镜子,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视,宝玉便对着镜子笑道:“满屋子的人,就只有她最爱发牢骚。”
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