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琼预料的不错。
徐白榆自“女刑司”回来后,便一直在寒星院卧榻养伤,在此期间,也只有老夫人,象征性地来瞧过一眼,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安抚宽慰的话,便再也未曾踏足。
寒星院仿佛变成了徐府的“阴晦之地”,莫说主子,连丫鬟婆子等下人,似乎也不愿意沾染分毫。
只有秋怜,瞧着此时榻上病气恹恹,了无生气的主子,若不是尚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有时候,她当真怀疑自己照料的仅是一具尸体。
徐白榆身体没有大片血肉淋漓的伤口,甚至连淤青若不细瞧也几近全无,只在细微隐秘之处才可见得微小伤痕——针眼,刀搓,灼痕
指尖,足底,掌心,臂弯,腿根……女刑司向来为惩处宫中出错的仆婢,既要保证极尽惩处,同时又不可在外有明显外伤有碍主子观瞻。
没日没夜的三日刑罚,徐白榆整个人都虚脱的瘦了好大一圈,秋怜每每为她擦拭上药时,看见身体上的这些伤口都忍不住偷偷抹泪。
“秋怜……”徐白榆有气无力道。
“奴婢在的,小姐。”秋怜赶忙上前,伸着脖子将耳朵贴近徐白榆的面颊,极力细听她所说的话:“小姐,您想说什么。”
徐白榆转过脸来,面向她,憔悴苍白的面颊干瘪,眼窝微陷,一字一字艰难道:“现在寒星院外面,是何境况?”
秋怜心痛自家小姐,都这般了,竟是还在担忧外面是何情况,本想宽慰她两句,又听她道:“不要骗我,我想听实话。”
秋怜哽咽,只得道:“ 老爷自从小姐回来也不曾露面,也不曾表态, 眼下徐府之人,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见风使舵,对咱们寒星院避之不及,日后,怕是,怕是……”
徐白榆仰面,静静看着乌木架子床的床顶,不知是看淡还是无望,愣愣出神许久。
“小姐,我们眼下该怎么办,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如今这般,祁王怕是也没有指望了。”
徐白榆自嘲“呵”了一声,直到此时,方才知晓自己在祁王心中究竟是何地位。
原以为哪怕作为棋子,好歹同他有过多次鱼水之欢,真正是他的人,同徐明曦相比较,终究会有些不同。
可是,直到她在女刑司从希望等到绝望,才发现,她错了。此事连太后都惊动了,他在宫城中众多眼线,不会连她深陷牢狱这一点消息也探听不到。唯一的可能,便是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她被抛弃了。
或许她早该明了的,早在被拦在祁王府门口之际,她便该想到的!
她与徐明曦于他眼中,哪有什么不同!
“祁王,是指望不上了——”
秋怜哀求:“小姐,收手吧,我们离开这里,徐府不是好待的,留在这里只有受苦。”
“走?去哪里走?娘亲的仇尚且没报,你让我离开这里,眼瞧着徐府之人在此安然享乐?眼瞧得杨氏踏着娘亲的尸骨风光无限吗?我做不到!”
“况且,你猜以爹爹的脾性,会如何处理此事!”
即便体虚力弱,提及容氏,徐白榆还是忍不住竭力嘶吼,干涩的嗓音字字泣血:“秋怜,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对不会放弃复仇。”
不顾的指尖钻心的疼痛,徐白榆双手死死捏紧被被衾,忽然想到什么,眼角唇畔露出一丝森然笑意:“秋怜,我们还有机会的。”
秋怜被她的狰狞神情吓了一跳,瑟缩着脖子问她:“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机会?”
“自是娘亲留下的秘密,听闻如今那徐弦月已是容王妃了。”
秋怜被她骇人听闻的话语惊得一颤:“小姐,你该不会……”
“我定要与杨氏、徐明曦,鱼死网破,便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
寒风骤起,云暮低垂,天际初现几点白茫。
“哎呀,皇兄,瞧着又要要落雪了。今早还是那般阳光明媚,如今这天,说变就变。”
秦川霁捧着热茶,瞟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口感叹了一句。
秦越川翻看奏疏的手一顿,跟着向外瞧了一眼,微微蹙了眉心:“青阳,这个时辰了王妃可是回来了?”
青阳道:“还不曾,王爷,需要属下去请王妃回府吗?”
秦越川想了想:“大抵是在书局,你去瞧一眼,顺便带上前日做好的鹤氅。”
青阳应声出了书房,秦越川继续提笔阅览手头公务。
秦川霁见他如此“啧啧”了两句:“你真是宝贝这个王妃啊,瞧这一天,我茶都凉了几番了,也不得你关切一句,还是我自己命人换的。
你那王妃还不知道在何处闲逛,午时膳食,晚间鹤氅,你倒是一点不落,要我说既是做了王妃,安安心心呆在王府好生将养着,早日为你生个小世子才是正事。”
秦越川头也不抬,淡声道:“月月不是闲逛,她自有她的事情要做,王妃之名只是予她的保护头衔,而非将她禁锢于此铁链。”
“若是日后成亲,你的王妃还是成日不着家,我瞧你还能这般沉得住气。看你对她也是欢喜得紧,我观她殿上举止,确实招人,你还不紧紧锁在身边,好生看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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