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也不准备和这群老油条有什么额外的口舌之争。
“当前局势,我已经听王掌柜提过,秋露书局,一家独大,因着恶劣竞争,让诸位掌柜的书局亦是受到波及,当然,也包括我的阳春书局。
所以,今日前来召集诸位,为的便是商议解决之法。
我知晓各位掌柜大概因为前几个的勉力支撑,对抗秋露书局,已是连连亏损,甚至几月无所进账,当前局势于各位,包括我而言,确实算是陷入低谷,无力挣扎。”
“局势我们比你清楚的多,说这么多,解决法子是什么?”
还是那个年长的书局掌柜,仗着资历年岁,对徐弦月说话毫不客气。
徐弦月也不恼,继续道:“所以接下来,我就要说出我的想法。
想必诸位,近月来已经试过,仅凭各自单独的的力量,确实难以维持。
不过,我要说的是,孤掌难鸣,独木难以成舟,诸位有没有想过合体呢?”
话音落地,全场寂静,所有掌柜面面相觑,面上神色精彩纷呈,各不相同:有震惊,有不解,亦有新奇。
旁侧单手支颐的秦越川也不自觉起了兴趣,微微挺直了脊背,亦想知道徐弦月接下来要说什么。
有人问道:“如何,合体?是所有书局集合资源,组建一个新的书局吗?”
“若是如此,那谁来做这个领导人呢?”
那位年长的掌柜听罢不自觉昂起了头颅,端起了架子,取过旁侧的茶杯,假意用茶盖刮着茶沫,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全场视线皆被他吸引,纷纷侧头望去:“胡老是我们当中资历最老,年岁最长的,由他来做领头人最是合适!”
“没错!胡老最合适。”
甚至径直忽略了意见提出者,徐弦月。
徐弦月不在乎众人态度,启唇:“诸位有想法很好,不过我所说的合体,并非如此简单。能否做这个领导人,也并非仅有资历就可以的。”
听她此言,众人越发好奇,不再观望那个胡老,将视线重新落回徐弦月身上。
胡老有些难堪,但是碍于面子,仍是摆足架势,闭目以傲慢的姿态听着徐弦月的下文。
徐弦月掏出袖中的一颗早已准备好的红枣,与一包用帕子包好的瓜子。
一手一物托举在众人面前:“如各位所见,当下情况,秋露书局便是这个红枣,而我们便是这一对瓜子。”
她单独捏起一个瓜子,与红枣并排置于手心:“我们每个书局都是这一颗瓜子,若是单独与之对抗,说是以卵击石也不为过。”
徐弦月的比喻新鲜明了,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看着她的手掌之物,不自觉地跟随她的思路,继续听她道:
“但是,”徐弦月话锋一转,将那个红枣置于手帕包裹的瓜子之中,又道:“若是每一个单独的瓜子,集合自己的力量,聚少成多,也未必敌不过这个红枣。
我们要做的,便是既要保留自己的力量,又要同旁人一起,组成新的力量。”
众人若有所思,仍是一知半解。
“请姑娘说的明白些,我等还是不太理解。”
“诸位都知道,秋露书局独自一人吃下了许多书院的书籍订单,那些书院的怨气其实也不会比我们低到哪里去,他们不得不承受比平常高出两倍不止的书价,若有其他选择,大概也不会和秋露书院合作了。”
“确实如此,但是我们也无力提供他们所需书籍。”
“我想说,我们可以提供,只是提供的方式略有不同。”
众人已经被徐弦月主导了思路,一个又一个问题不自觉脱口而出,也不甚在意说出解决方法的是他们起先瞧不起的小丫头。
“如何不同?”
“以科考用书举例,书院所需科考书籍约有三十余种,而我们目前所能集合的书局约有十来家,若是我们这十来家书局,每个铺子,只定向售卖两种书籍,当下,整个书局,只承担这两种书籍盈亏,这便是每一个人分到的瓜子。”
徐弦月如此说着,取出一粒瓜子放在手心。
“同时,在所有书局共同联手之下,凑齐这三十余种书籍,以一个整体的面貌,向各个书院出售书籍。
我们的定价是寻常定价,每个人所担负的,只有往日一半甚至一少半的盈亏。
这便是我们为书院创造的选择。
若是有比秋露书局更便宜的选择,你们猜,各个书院大概会选择哪一方?”
所有掌柜目瞪口呆,包括胡老,本是想极力克制自己过于惊异的表情,只是内心的震撼又令他忍不住直勾勾的看着徐弦月,满眼的不可思议:还有这种方法!?
不自觉端正了态度,直到此时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娃娃,似乎,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稚嫩单纯,如此新奇的点子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
但是很快有人提出的质疑:“姑娘说的我们大概明了。
只是我们有的书局比不得让人家大业大,当下已是几月都没有收入,甚至入不敷出,手中着实没有现银向印制局进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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