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国
玄历十三年 冬月初九
寒风凛冽,似刀锋入骨
疆北布防大营
一席玄色劲装的秦越川于主营帐中,驻足北玄舆图前思虑。似有重大决断,双拳紧握,紧簇双眉。
“王爷!京都有……”营帐外忽有急促通报,不待通报禀完,便听得男子出声:“进来!”
语毕,便见一亲卫匆匆而入,抱拳行礼道:
“王爷,这是第三封,此次还多了一个盒子,不知是何物。”
边说边躬身递上。
入眼便是一个雕工精致,巴掌大的红木小盒。
秦越川接过盒子,暗自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定然不会是他所期待见到的。
他挥手打开盒子开关,“啪嗒”一声,眼见的木盒内又有一暗红色绸布包,颜色斑驳,并伴有一股血腥味,秦越川心下一沉,快速打开布包,将其中包裹之物暴露于眼前。
眼瞳骤缩
竟是!
一节断指!
莹莹细白,细腻如脂,一颗灼红小痣似血滴一般显得分外醒目。
这是,他曾经的王妃,徐明曦的断指!
一目十行阅完信件,脆弱的信纸经受不住他的手掌大力攥握,瞬时变得褶皱不堪。
他满腔愤怒,浑身的气血好似在胸前翻涌,喉中腥咸之气再也抑制不住,“噗”的一声奔涌而出!
“王爷!”亲卫青风快步而上,满目焦急,“切勿动怒,您的霜炽之毒若再发作便不可抑制了,薛神医的解药七日便到,到时您……”
“青风!”秦越川抬手打断:“备马!”
“王爷!您再等七日,不,五日!属下这就前去接应解药,定会……”
“本王一日也等不得了,秦昭烈已逼宫,她也身陷囹圄,徐家满门怕是留存不住了,若我不回何人救她脱困!” “王爷您与她早已和离,有此结果均是她咎由自取,您何必!”
“住口,青风!我与她并未和离,和离书并未上报,此刻他仍是我的王妃!”顿了顿,秦越川自嘲的扯了扯唇角,闭了闭目,又补充道:
“何况,我已时日无多,只怕是那解药来了,我也……去传林副将等人来,临行前,我安排下。”
听着自家王爷近乎交代遗言般的口令,青风眼眸通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却也只得郑重抱拳领命而去。
榆关口,十里坡,一辆青色围布马车在官道辘辘前行。
马车内一素蓝布衣少女巾帕捂唇,咳嗽不止。
她身边的浅黄色衣衫的小丫鬟,递过去一个水囊,轻抚其背。
“小姐,已经连续赶了四天路程了,都不曾找个驿站安稳躺下休息过,这下您的身子可如何受得了,不妨下个驿站我们休息一夜再行赶路吧。”
“不可,他的毒等不得,眼下情况越快送达越好,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可是您的脚……”
“无碍的,几日而已坚持坚持便到了,我能坚持。”
“小姐,眼下京城风声,徐家不保了,怕是此去之后再无立身之所了。”
“……是啊,托二姐姐的福,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初她的一意孤行,如今,也算求‘求仁得仁’了……”
“若非当初您执意自逐出族谱,怕是,怕是大牢里……”
“怕是大牢也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呵,我能怎么办,祁王非良木,可是二姐姐却执意劝父亲与之站队,既已预见的此下场,我一弱女子能怎么办,但求一命,自保罢了咳咳咳……”抿了一口水,压下喉间痒意“如今,容王虽自请边疆,京中消息他迟早会知晓,我怕,他会破釜沉舟,自请入瓮……毕竟,他对二姐姐……”
“小姐,您这样为容王着想,他又怎么会知道呢,他或许连您的名字和脸都对不上呢,这些年,您费尽心力经营着粮行,商铺,匿名捐赠运送了多少军粮补给,他又可曾知晓……”
“小蝉,我与他,云泥之别。惟愿安好已,足矣,何须强求太多?”安抚似的拍拍小丫鬟的手,“我闭目歇息一会。”
听罢,小蝉闭口不言,取出包袱里的披风,轻轻搭在女子肩背之上,叹息了一口气。
寂寂夜色中,通往京城的小道上,一人一马快马加鞭的急驰而过,同刚刚抵达疆北边境小镇的青布马车,擦肩而过。
秦越川此刻忍耐着身体内的隐隐灼痛,一心只为那个如同“飞蛾扑火”般女子的身影。
值吗?
不知多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然而此时,已非“值不值”三个字可以详确表述他内心的答案,事已至此,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事不由己,怕是只有……
至死方休!
京都 地牢
锦衣珠翠,衣着华贵,妃嫔打扮的妖媚少女,由狱卒引领至最深处一间单人牢房。
香帕掩面,眼内憎恶毫不掩饰,喊出了那个厌恶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名字:
“徐明曦!”
名为徐明曦的少女匍匐在地,满身血污狼狈,吃力抬眸,眼中的愤怒几欲喷薄,只奈何浑身受刑,毫无力气,只能于喉间发